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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影走的决然，并未看见地上的阿善落下血泪，努力的朝她伸手，“阿影……不要……走。”
女鬼死后，四周的景色扭转，是泥罗村。
不过此时是白日，小鬼的马车还停在路边，见到云影从白雾中走出，激动的不能自己：“姑娘，你这些日子都去了何处？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乌羽大人都急死了。”
云影往四周看了眼，那女鬼住过的房屋没有鬼力的支撑，露出原形，一座小小的坟茔，边上累着森森白骨，瞧骨头的样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旁边的房屋依旧，看样子这泥罗村的活人都入了这女鬼的腹中。
云影：“我离开了多久？”
小鬼：“从姑娘擒拿那女人那夜到今天已经有三个月了。”
云影挑了一边眉，想不到幻境里的时间流逝和外界一样。
她掂了掂手中的魂灯，抬脚上了马车，一眼就看见了马车里的书还是原封不动的放在一角，“你没有回去？”
小鬼在前面驾马往回赶，“姑娘一不见我就回去告知乌羽大人了，乌羽大人让我回这里守着，以防姑娘回来时没人，姑娘你不知道乌羽大人这些天为了找你，刚长起来的羽毛又掉光光了，比你走之前更光溜了！”
“你没有把马车带回去？”
小鬼：“啊？”
云影按按眉心，往后一倒，“算了，回去吧。”
小鬼识趣闭嘴，也不知道姑娘干什么去了，出去一趟回来说话都听不懂了。
“咳咳咳……咳咳咳。”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闻人善拿开捂嘴的帕子，一口鲜血俨然出现在上方，他脸色白的吓人，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了。他擦净嘴角沾上的血迹，艰难的提笔抄写佛经。
云影一踏进宫殿，小鬼们便拥了上来，叽叽喳喳说的不停。
“姑娘你去何处了？这么久都不回来我们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呢！”
“几个月不见，姑娘更加好看了呢！那天上下来的仙子都比不上姑娘你的一丝一毫。”
“姑娘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乌羽大人多吓人！”
乌羽在外寻了一圈无功而返，就瞧见小鬼们围作一团，被包围的那人不正是它好久不见的主子嘛！
它飞到云影面前，红肿着一双鸟眼，“主子……”
云影细细打量着乌羽，还穿着她之前给它的一件小花衣，被她拔掉的毛到现在都还没长出来，眼睛肿的都睁不开了，只能勉强打开一条细缝儿。
她难得柔和，摸了摸乌羽的脑袋，“去休息一会儿吧。”
乌羽没想到云影居然会轻抚它的脑袋瓜，又想落泪，但那么多小鬼在场，它硬生生的憋住了，重重的点了点头，飞到一处树枝上休整。
云影往殿中走，空气中的血腥味逐渐加重，许是她不在小鬼们不会给闻人善传输鬼气，病情又加重了吧。
但看到闻人善的那一瞬，云影脸上的笑意僵住，“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久违的声音传来，闻人善抬头，久别的人此刻正站在他面前，左右手还拎着两捆用油纸包好的东西，上面还印有藏书楼的章，是他吩咐她买回来的书。
吐了血的帕子还在手中，他下意识的将帕子往后一藏，身体又传来一阵刺痛，控制不住的咳嗽，费劲转过身用帕子捂住口咳嗽。
他不愿让云影看到他这幅模样。
空气中的浓重血腥味根本无法掩藏，当闻人善咳完，又仔细的擦了擦脸，生怕留下一点血，强撑着身体笑着问云影：“你怎么回来了？”
云影盯着闻人善苍白如雪的脸上未擦干净的血迹，不知为何想起了倒在血泊里的阿善，密密匝匝的难过自胸腔传遍身体末梢。
她眨了下眼睛，“多久了？”
闻人善一愣，“什么？”
云影：“你病多久了？”
闻人善知道自己瞒不住，故作轻松道：“没多久，我这副身体能撑那么已经很知足了。”
云影瞧他这幅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莫名一滞，想发怒却不知道怒气从何而来，这人死不死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来本来就是等他死的。
心中是这般想的，眼睛却下意识的去看闻人善手上的那条黑线，他病的这般重了，那黑线却仍不往前，固定在她离开那天的那个地方。黑线没走到尽头，那他的苦难就不能停止。
闻人善见云影冷着脸不说话，开了口，“我现在病重，味道难闻，云姑娘和我待久了会沾染这股病气的，那些书云姑娘既然带回来了，等我舒服一些时我再给云姑娘读好不好？”
这番话下来云影脸色更加难看，她是什么丧心病狂的疯子不成？都快死了她还抓着他读话本子？
云影看了他良久不说话，最终摔门而去。
闻人善嘴角还带着血，一直看着云影离去的方向，一阵风吹过，他周身的疼痛神奇的慢慢褪去，力气慢慢恢复。
半响，他在殿内低低的笑了。
乌羽才换了一件新衣服，就瞧见自己主子面色难看的从里出来，鸟眼泛着冰冷的寒意，这病痨子真是不知死活，它主子才回来一会儿就把她主子欺负出来了，真当自己会念几个字就无法无天了！
乌羽飞到云影身边，“主子，那凡人黑线已经很久没动了，需要我去把那皇宫公主招进来吗？想必她恨那凡人入骨。”它知道明月和这皇宫里的那些人都是闻人善的劫难，但云影一直不回来，闻人善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它忙着找云影，就吩咐小鬼们守好闻人善以防它姑娘还没回来，这人就死了。
没想到这人这么不知好歹，主子才回来就惹主子不痛快！主子不能出手伤他，但有的是人可以让他痛苦万分！
云影不明白她的怒气，烦躁各种情绪从何而来，又懊恼自己为什么就这么出来了，莫非那女鬼的幻境下了什么致蠢的药，她不知不觉服下了？
她脑子混沌，乌羽偏偏撞上枪口了，云影面无表情，冷着嗓音：“你说说怎么处理他？”
乌羽：“凡人最讲究尊严二字，上一次那公主不是发疯抽他鞭子吗？这次再让她来抽一次。”
乌羽观察着云影的脸色，见她不说话以为是自己想的不够狠，“或者寻几个太监来羞辱他？”
然而云影却轻蔑地笑了。
“还轮不到你来处置他。”
说罢就丢下乌羽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公主你瞧，脸上的疤痕又消了不少呢！公主很快就会恢复从前的容貌了。”小宫女为明月擦拭干净脸上的药膏。
时隔几月，明月脸上深可见骨的伤痕竟真的消失了大半，只余粉红色的痕迹。
明月摸着脸上的伤痕，“皇兄给的秘药当真好用。”
当初明月知道自己毁容再无修复的可能，整日在宫里发疯砸东西，状若疯癫，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毁容带来的影响让她见不得一点姣好的容颜，凭什么她毁容了，别人却好端端的。
明月见到颜色姣好的宫女太监都会吩咐手下在他们脸上划出几条见骨的伤，还不许太医给他们药，瞧着他们的伤口一点点发烂发臭，她心中便畅快不已。
后来还是明月的胞兄闻人瑾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一个秘方，药引子就是用那刚出生百日的孩童的心头血，与药草一起涂在脸上必能恢复如初。
于是一个又一个婴儿送进了皇宫，乱葬岗多了一副又一副小小的尸体，他们的共同点都是流血身亡。那秘方说只需取几滴心头血就可，既能保住孩童又有药效，明月用过一次看到效果后，擅自改了药方。
既然几滴就有用，那她为什么不能取完呢？取完熬成浓稠的一碗，药效不是更好？
于是明月不仅脸上涂着药膏，还将一碗又一碗熬得浓稠的血浆饮入腹中。倒真让她碰对了，她这样服用下来，效果比之前好了不少。
短短几个月，京城少了几百个婴儿，报官无门，反而加快了自家孩子被抓的速度，有人谣传是宫中的哪位贵人需要吃人肉喝人血治病，才会有那么多孩子消失。
虽然这个谣言很快被压了下来，但都在百姓心中重重敲响了警钟，家家户户紧闭房门，不敢露出一点孩子的声音，饶是如此，还是有大量的孩子消失。失去孩子的父母唯一能找到孩子的地方就是在城郊的乱葬岗。
后来闹得有些大了，皇帝来警告明月，叫她动作小点，在明月的一番撒娇下，皇帝竟动容了，排出自己的暗卫去偏远地方给明月待会孩子供她食用。
到现在，她已经换上了嗜血的习惯了，每日都要饮用人血，是以不管她每日用多少香，身上都是一股血味，隔着很远都能闻到。
明月上了胭脂，那点粉红彻底被掩藏，镜中的美人轻启红唇：“今日的汤药呢？”
宫婢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明月拿起一饮而尽。
残留在嘴角的一地黑血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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