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留在嘴角的一地黑血砸在地上，黑血下可见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有眼尖的宫女忍着害怕一脚踩在黑血上，直至那黑血失去‘活力’。
明月感受到宫女的突然动作，眼尾扫了眼她，“做什么？”
宫女垂下头，低眉顺眼的说：“奴婢看地上有一只虫子正往公主那边爬，怕惊到公主擅自出脚将虫子踩死。”
“是吗？你抬起脚给我看看。”
宫女不挪脚，“公主，这虫子长的丑恶，现下定是一地白浆，会污了公主的眼。”
宫女话中处处为明月着想，身体却止不住的颤抖，生怕明月发怒要了她的脑袋。
明月觑了眼宫女明明很害怕还硬着头皮强撑，并无恼怒，拨了拨手上的护甲，“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奴婢名春杏，春天的春，杏子的杏。”
“是个机灵的人，正好本宫的韶华宫还缺一个大宫女，就由你来当吧。”
此话一出，韶华宫里伺候的宫婢无一不朝春杏投去羡慕的眼神，上一位大宫女青梅因得公主的青眼，吃穿用度比外头的小姐还好，就连一些低分位的妃子都要给青梅几分面子。明月一句话，就将春杏捧到云端。
春杏似乎没想到明月会给她那么高的位置，一个劲的磕头谢恩，“多谢公主，多谢公主，奴婢一定不会辜负公主的期待。”
春杏不知自己跪下的那一刻，明月就瞧见了她藏在脚底的东西——一滴黑血。
明月看着镜中的女子，一点点梳着自己柔顺的黑发，不管春杏藏起那滴黑血有什么企图，现在都无所谓了。韶华宫的大宫女身份可比起外头的许多东西有价值的多了。
毕竟谁会跟荣华富贵过不去呢，尤其是乱世。
“好久没有去看皇叔了，也不知道皇叔有没有想我，再等几天就能去看皇叔了。”
云影在外溜达了一圈，随口一句花好看，前面的小鬼就专挑枝头最漂亮的花摘，后面跟着的小鬼接，不一会的功夫就折了几十只花了。
“姑娘你看好看吗？回去的时候把这些花放些在殿中，剩下的姑娘做花瓣浴，我瞧那些妃子都是用花瓣泡澡，我刚刚摘的都是最好的，回去就给姑娘泡上！”小鬼献宝似的把刚摘的鲜花凑到云影面前。
云影敷衍的点了点头，小鬼以为得到了她的许可，乐呵呵的又对花丛伸出魔爪。
云影神思早跑到九霄云外了，回来才半日不到，她就走神了好几次，曾经沾上阿善鲜血的手隐隐发烫，像有什么在灼烧她，火辣辣的疼。明明只是一个幻境，虚幻的泡沫，凭什么给她留下这种阴影。
她手按住那处，眼神冷了下来，也没逛下去的念头了，走回殿中。
闻人善在殿中翻看她带回来的书，和她刚离开时比起，他的脸色好看许多了，应该是她的鬼力起了效果。
世间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脸？
云影勾了勾唇，坐上她的专属藤椅，居高临下的问闻人善：“这书你看了一下午了，看了多少了？”
“刚看完一本，云姑娘要听吗？”
云影点了点头。
闻人善把书翻回第一页，慢慢给云影念起来。他念得很认真，书中的字句经他的口，书中描绘的画面都浮现在脑海。
云影此刻可没有听书的好兴致，眼睛微眯，上下打量他。
开口：“这故事不好，换一本。”
闻人善故事还未讲完开头，听书的人就烦了，他也不恼，换了一本书念。
……
“不想听，换一本。”
……
“没意思，换一本。”
“换一本。”
“换。”
反反复复七八次，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云影不是觉得故事本身不好，是针对闻人善这个人。
偏偏闻人善本人不知晓，或者是不在意，好脾气的换了一本又一本，直至云影拿回来的书都换了个遍，她都不满意。
“换。”
再又一次不满后，闻人善终是放下了手中的书，叹了一口气，“云姑娘若是受了什么气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
云影轻嗤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受什么气？你故事讲的不好我换怎么了？”
闻人善玉面上浮现一抹莫辩之色，似无奈似妥协，“除了第一本书云姑娘听了一个开头，后面的每本书只听了十几个字就换了，这如何能定夺故事的好坏？莫非姑娘乃神人？”
云影面色一僵，神色冷了冷，“你是在指责我刁难你吗？”
闻人善摇了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受气憋在心中对身体不好，云姑娘若不愿和我说，不如出去走走纾解纾解心情也是好的。”
云影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手掐着闻人善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和她对视，黑眸干净不染一丝尘埃，她没有看到想看到的算计和城府，心中莫名的堵，说出口的话也分外伤人，“你是什么东西也能来管我？”
闻人善闻言一顿，对上那双眸子，正注视着他，沉静，清冷，瞳孔中倒映着他的身影，他险些维持不住体面，勉强扯出一抹笑，“我只是瞧云姑娘心情低落，并非要管教你。”
云影站的位置好，能将他眼中快速划过的落寞收入眼中，瞧他失落她心口堵着的那口气总算消了消，虽然被一种更难以言喻的情绪快速取代，但她不高兴，他陪着她一起不高兴就是好的。
她眼睫一颤，淡淡道：“知晓就好。”
云影头也不回的离开，待殿中人彻底看不见她的身影，她才揉了揉心口，试图将那股密密麻麻的酸胀按压下去，都无功而返，反而闻人善那张脸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了。
她一拳砸在旁边的树上，一百多年的大树轰然倒塌，化作一地齑粉。云影阴沉着脸，眼底略过一抹阴鸷之色。
定是那女鬼搞的鬼，真是死不足惜！
云影已经离开很久了，只余点点残香。
闻人善坐在明镜前，轻轻抚过被云影掐过的下巴，上面还有几道红痕，是云影留下的指印，似还残留暗香。眼神痴迷，被云影认为干净的黑眸此刻染上薄薄的雾气，眼尾泛着洇红，脖颈处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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