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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优秀教师的品格与修养》?”曹太傅边品茶边捋了捋胡子。
陆穗端坐在一侧,两只手搭在膝盖上,乖巧得像只兔子,一副听候发落的模样。
上班第一天,曹太傅亲自来接她。当陆穗哼着《最炫民族风》掀开马车帘子时,顿时石化在原地——曹太傅借着品茶,用袖子掩住脸,在袖子后面忍着笑,最后还是没忍住,呛了一口茶。
曹太傅若有所思:“这个书名——”
陆穗先发制人,扑到曹太傅面前:“我给您捶腿!”
曹太傅:“缺点灵魂。”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陆穗问:“您说什么?”
曹太傅答:“我说这个书名。”
陆穗辩解道:“这本就是一个小小的玩笑,您莫当真、莫当真。”
“我正有写书的打算,还是小穗懂我啊,已经开始为我的新书谋划名字了。”曹太傅拍拍陆穗的肩膀。
“小穗”是曹太傅对陆穗的爱称,日后师徒之间来往,若总是“陆姑娘”来“陆姑娘”去,难免显得生分。本来他是要称呼陆穗为“小陆”的,但陆穗听到这个名字总是联想到现代职场里老板对“小王”“小李”的称呼,仿佛下一句就是“小陆,来我办公室一趟”,光是想想,陆穗就起鸡皮疙瘩,所以她提议曹太傅叫她“小穗”。
曹太傅道:“你随口一说便能猜中我的心意,只是这个名字有些学术,你再帮我想个更好的。”
陆穗:“啊?”
曹太傅掏出一个红包在陆穗眼前晃了晃。
“谢谢太傅!我一定想一个惊世骇俗、独一无二的书名!”陆穗见钱眼开,她生怕曹太傅反悔,急忙把红包揣在怀里。
陆穗跟着曹太傅进宫,到掌文殿前最先见到的不是学生,而是学生家长。
各位大臣听说来了位新先生,都想要一睹芳容,实则是爱子心切,想趁此机会与新先生套套近乎。
曹太傅不与陆穗争风头,叮嘱陆穗要谨言慎行后就先进殿准备了。陆穗虽说也做过班主任,但除了开家长会,还真没一个人面对过这么多家长,何况还都是些朝廷重臣。
“您就是陆先生?哎呀,久仰大名。”最先上前的是王大将军。
离了个谱,她几日前还是个无名鼠辈,何来“久仰”一说,这位家长背模板不知变通吗?
“您好、您好。”陆穗被王大将军一身盔甲震慑住,连连点头回应。
王大将军话不多说,他把陆穗拉到墙角,从腰间摸出一个金元宝塞给陆穗:“陆先生,我是个粗人,直肠子,不会那些弯弯绕绕,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将军,使不得!”陆穗按住王大将军的手。这里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没想到这位家长上来就开了盘大的,把陆穗吓得魂飞魄散。
“使得、使得!”
“使不得!”
“使得!”
陆穗背对众人,众人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只看见两个身影推推嚷嚷。
“真的使不得!”
金元宝突然扑通掉到地上。
“咦惹——”众人发出一阵嘘声,鄙夷地看着王大将军。
“看什么看,没见过金子?!”胡大将军挥拳道。
陆穗眼疾手快,捡起金元宝就扔到外面,她转身面对众人,无辜地摊手道:“大家看到了,我什么都没收啊!”
陆穗在众人“先生廉洁”的呼声中转向王大将军:“您这是侮辱我的人品,也有损您的军威。您有什么需求就提出来,我尽力为之。”
“这是您不肯收,不是我舍不得给。”王大将军捡回金元宝,吹干净上面的灰尘塞回自己腰间,“那我直说了。彪子功课差,您帮我多留心。”
陆穗回忆着名册上的名字和信息。彪子……彪子……王彪,年十三,大将军之子。
“我会提醒他的。”陆穗道。
王大将军连连道谢:“若是他不听话,您该骂就骂!该打就打!别手软!”
陆穗连忙摆手:“这也使不得,我们不提倡棍棒教育的。”
“王大将军,你今日婆婆妈妈的,别耽误陆先生的时间了。”喊话的是礼部尚书。
王大将军一走,礼部李尚书就迫不及待地凑过来:“陆先生,借一步说话。”
有了前车之鉴,陆穗哪敢借一步。古代没有监控,若是她被误会贪赃受贿,她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您就在这儿说吧。”陆穗道。
“就是、就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让我们知道?”起哄的是户部胡尚书。
“你话忒多!”李尚书白了一眼胡尚书,他犹豫再三才凑到陆穗耳边,低声说道:“麻烦给青云换个位置,别让他与胡家那小子同桌了。”说完还偷偷瞟了一眼胡尚书,确认他没有偷听。
陆穗尝试把李尚书的话和名册上的信息对应起来。
青云,李青云,年十二,礼部尚书之子。
胡家那小子,胡九霄,年十二,户部尚书之子。
“这是您家公子要求的?还是您的意思?”陆穗顾及双方颜面,小声询问。
李尚书答:“我的意思就是我儿的意思。”
陆穗:“……那他是和胡家公子有什么矛盾吗?”
李尚书摆手:“他俩关系好着呢,恨不得穿一条裤子。是那胡家小子跟他爹一个德行,话忒多!我怕他影响我儿念书。”
陆穗无奈道:“您这是刻板印象,您旁听过他们上课吗?看见过他们上课交头接耳吗?”
李尚书来劲了:“有啊。两日前我路过殿前,就看到胡家那小子在给我儿传纸条,偷偷摸摸不知在作甚。还有五日前,我还看见他俩躲在书后讲话。”
陆穗道:“我会留意的,如果情况属实,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陆先生!陆先生!我也有事找您!”众人叽叽喳喳,挤作一团。
陆穗好不容易挤出来,安抚道:“快上课了。若是有事,各位微信……不对,各位写在纸上,就放在——”陆穗环顾左右,指了指廊外的木箱“就放在那个木箱里!”
陆穗前脚刚踏进掌文殿,脸上就换了一副神色,从面对家长的温和明媚转变成面对学生的严肃持重。
曹太傅和各位学生等候多时了。见新先生掀帘而入,殿内顿时开始窃窃私语。
陆穗站在学生面前时,刻在骨子里的教师血脉就觉醒了,她把案上的戒尺一拍,言简意赅道:“安静。”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曹太傅原本还想介绍一下这位新先生。谁知陆穗拿着戒尺就走下来,边把戒尺拍在手心,边正颜厉色道:“我姓陆,你们可以叫我陆先生。第一节课,咱们先立规矩:第一,我讲话时你莫讲,你要讲就举手,我同意后你才能讲;第二,莫开小差,做好笔记;第三,课后认真完成我布置的每一项任务;第四,尊重同学,尊重老师,尊重家长。”
殿内面面相觑。
“我说的清楚吗?还需要再重复一遍吗?”陆穗观察着学生的表情,“听懂就回答,现在允许你们讲话。”
“听懂了!”最先出声的是四公主,她踩了一脚同桌的三皇子,三皇子“哎呦”一声,不情不愿地答道:“听懂了。”其余人也纷纷附和。
“这堂课我们不教新内容,我们来做个游戏。”陆穗一改严肃,笑道,“现在,请同学们移步殿外,围成一个圈。”
学生们疑惑不解,纷纷转头看向曹太傅。曹太傅道:“全听陆先生安排。”
得到曹太傅的同意,学生们都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撒欢似地冲出殿外。
打头阵的是王大将军之子,王彪。王大将军还没走,他冲出殿外就被王大将军拦住。
“浑小子,这才不到一刻,你又逃课?!”王大将军拎着王彪的领口,把他提起来就要打。
“爹!我没逃课,是陆先生让我们出来的!”王彪扭着脖子。
“骗你爹呢!”王大将军一脚踢在王彪屁股上。
“王大将军,不要打孩子!”陆穗看到这一幕急忙制止,“是我让他们出来的。”
“今日提前下学了?”还未走的大人们看见自家孩子出殿都围上来。
“现在还在上课,这是我课程的一部分,请各位大人不要干涉,退居左右。欸!那位大人,还没放学,别把孩子接走!”陆穗招手道。
“这是作甚?”各位大人满头问号。
“陆先生自有安排,我等就静心观候吧。”曹太傅安抚道。
在陆穗的指导下,学生们围成一个小圈。陆穗拿出名册:“现在——”
学生们屏息凝神,想看看这位新先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要检查功课。”陆穗话音刚落,学生一片哗然。
“你戏弄我们,不是说做游戏吗?”三皇子跳脚道。
“是做游戏呀。游戏的名字叫‘学习版击鼓传花’。”陆穗笑道,“游戏规则很简单,我抽一篇课文,第一位同学背诵第一句,第二位同学重复第一句并背第二句,第三位同学重复第一句和第二句并背诵第三句……以此类推,背完为止。”
“这、这叫‘击鼓传花’?我以前玩的假的‘击鼓传花’?”五皇子发出疑问。
“哦,对。传统的击鼓传花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中奖机会的。”陆穗补充道,“你可以管我们这个版本叫‘击鼓传花2.0’,若是你想玩传统版,我也有办法。这样吧,为了使游戏更加丰富,轮到每个人的时候,你们不仅要背书,还要任意指定一个人并抽查他一个学习方面的问题,若是答不上来就换问题,换到他答对为止,不会的问题课后抄五遍。”
什么“击鼓传花”,都是鬼扯,这分明是现代的“接火车”,古人的字典里没有“火车”这个词,所以陆穗换了一个他们能理解的概念,同时,她也挖了个坑等学生跳。
传统版“击鼓传花”与现代“接火车”完美结合。陆穗感叹自己真是个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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