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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不知所措,连璇玑心中也是迷茫万分。当日白帝将罗睺计都拆开,琉璃盏做罗睺,她成了计都,事隔上千年。罗睺与计都才终于相见,而想象中的合而为一并没有出现,兴许是计都本能地排斥罗睺,也可能是罗睺察觉了今世地计都已非当年修罗,不予以相认。
“计都兄,你终究是出来了,没想到一晃已经过去千年!”
昔日弱水亭畔二人把酒言欢的场景又浮现在柏麟眼前,再次看到罗睺计都,他也说不清心中是欢喜多些,还是思虑更甚,“昔日与计都兄长醉凉亭,笑谈风月的日子,只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罗睺计都冷眼看着柏麟,即便对方话语里充满怀念,在他看来也都是虚情假意,“千年前你害我被拨筋抽骨,今日也不必在我面前惺惺态!”
白帝低声道:“你当年为修罗魔神,也是一位英雄人物。对修罗们屡屡侵犯天界的事情自然也深恶痛绝,这法子不也是计都兄自己提出的。”
罗睺计都想起神魔交战之时,自己曾说过想变琉璃美人的醉话,又放言愿助天界对抗修罗,不想这句玩笑话竟直接改变他的命运。
“我与你交心,互称好友,甚至多年来云树之思只你一人。可不曾想你城府之深,用心之毒辣,手段之残忍!双手沾满我的血,现在倒是想将一切罪责推个干净!”
罗睺计都第一次知晓自己千年来的怨恨竟始于此,大声呵斥对方,“柏麟,你自许对得起三界,对得起众生,那你对得起我罗睺计都吗!”
“当年修罗一族横渡弱水,此法我只告诉你一人,虽后来知晓是一天兵贪生怕死出卖天界,可心魔终究在我心里生了根!”
白帝逐步接近罗睺计都,“是小弟做错了事!”
“好!既然如此就拿命来吧!”
说着,罗睺计都周身冒出炽热的五彩火焰,妖异地将白帝吞噬。
腾蛇自幼受白帝教导,于他而言可谓是如父如兄,今日随璇玑求见天帝不过是想消除双方矛盾,见此情景大惊失色,忙飞身上前想要抢救,却被无支祁硬拦下来。
白帝先是面露痛苦,紧接着又变为安详,“我等这一日,等了很久了!”
言罢掌心一扬,寒光一闪,手中多出一把匕首,正是当日割取罗睺计都心魂的凶器。
看他的样子像是要用匕首了结自己,罗睺计都神色一变抬手一挥,钧天策海从无支祁肋下飞出,将匕首打断。
“看来在计都兄心中,仅仅以死谢罪是不够的了!”
白帝长叹一声,展眉一笑,“我自知罪孽深重,今日自当销去神格,散去神法,六道轮回,重悟大道!”
罗睺计都看着眼前的场景双手紧握,可这次却没再阻止对方的行动。柏麟的华发逐渐变得惨白,容颜开始苍老,随着神力四散,更扛不住五彩火焰的灼烧。
眼看白帝自食恶果,即将死在自己的火焰之下,可罗睺计都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畅快,反而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
最终柏麟与罗睺计都在火焰的上下翻腾中,化为点点光华,纠缠不休一同消散在天际,也不知渡恶道前,又要一番怎样的纠葛,才能各自放下,转世轮回。
随着这场千年恩怨的解决,天帝免了众人私闯昆仑山的罪责,又许诺不会再追究璇玑与无支祁的既往。柳意欢求着天界放过儿,也被天帝应允,只待回到庆阳就能父女重逢。
而一旁的腾蛇早已跪在地上泣不成声,虽不会因白帝身死记恨璇玑,可一时间想恢复往日相处也是不能的。
璇玑理解腾蛇的心情,许他不必跟着,只等什么时候放下心结,可随时来寻自己。
昔日的罗睺计都,曾经的天界战神,修罗也当过,神仙也做过,天帝看着眼前的人问:“璇玑,做人如何?”
璇玑先是一怔,两世为人的种种从眼前掠过,酸甜苦辣,悲欢离合,她点了点头,应声回答:“做人很好,从未有过的好!”
“如此,你便去吧!”
随着天帝的话音落下,对方缓缓消失在大殿之上,众人对前方拱手拜,在一众天神的环视下离去。
窗间过马,日月如梭,从天界回来已经半载有余,山间的白雪早就化开,因朱雀毁掉的草木都已生出了新芽,连首阳峰的弟子都添了一茬新的。
伴着桌上的烛火,玲珑抚过搭在架子上的喜服,开口问:“爹爹让你做少阳的长老,你怎么不答应呢?”
“我要是答应下来,那要多管多少事?”
璇玑摇摇头,觉得这笔买卖怎么都不划算,“况且司凤再过几年就要把宫主的位置传给别人,我们两个可都是懒人。”
玲珑叹了口气,有些不舍得开口:“你这便要离开少阳了?”
“只是出嫁,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御剑不过一会就能回来!”
眼看玲珑在锤自己的腰身,璇玑牵着对方坐在床边,“你便安稳的坐一会吧,要不然六师兄找过来又要数落我一顿。”
玲珑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被敏言像宝贝一样日日捧在手心里。可她热闹惯了,实在受不了这不许做那不许做的日子,“也就是他太紧张!不过是站一会能有什么事!”
璇玑忍俊不禁笑出声来,玲珑见状又是一顿数落,“你便笑吧,等日后也像我一样,且看司凤是怎么束着你的!”
璇玑倒是不怕玲珑说的那些,只是越临近成亲的日子,便越发的担忧起来。她不知今生为何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可以说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事!欢喜庆幸的同时又忍不住去想,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会不会只是自己执念下的幻影呢?若是等到大婚当日,发现一切都是镜花水月,自己又该如何?
玲珑没想到才聊了几句璇玑就低沉下来,再询问缘由的时候,对方却左言右顾如何都不肯说实话,反而宽慰她早些休息。
第三日清晨,璇玑督促着新入门的弟子完成早读后,一人躲在房间里又开始患得患失起来。可忽然她好像感应到什么,走上前打开房门,果然见司凤站在外面。
大婚前男女双方是不能碰面的,修仙者虽不计较这些,可离商定的日子还有几天,司凤怎么早早就来了少阳。
“刚刚同岳父大人商量完婚事,这不就来看看自己的新娘子!”
司凤拉着璇玑的手走进房间,“大婚前这几日,我要在少阳住下了。”
璇玑想到早课时师弟师妹们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哪里还猜不出整个少阳,怕是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他今天要来的。然而能多见司凤几面,璇玑自然是欢喜的,谁能保证一觉醒来对方会不会不见。
司凤确实要比预期的日子来得早些,只因玲珑传信来说起璇玑这几日的状态,他心中担心,连离泽宫的事情都只是匆匆交给罗长老就赶到少阳。
自从进屋,璇玑就紧紧的抱住他,好像一但放手眼前的人就会逃走一般。司凤虽不知缘由,依旧将对方圈在怀中以安慰,又是过了一会才开口,“璇玑,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听到这句璇玑的身体明显一僵,心中争斗了好久才起身说道:“若是说,我曾经历过失去你的世界,而现如今这些不过是重新偷来的一世,你可会信吗?”
在司凤刚要回答的时候却又突然拦住他,“司凤,我真的好怕!我好怕这些幸福的事都是假的,等我梦醒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璇玑。”
司凤扶住对方的肩膀,看着她的双眼毫不躲闪,“即便是偷来的一世,也是上天注定让我们以这种情形相遇!对于这样的安排,你可不喜?”
“怎么会?我欢喜的不得了,只盼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
“那好,我们便生生世世在一起,即便你的梦醒了,我也会再找到你!”
司凤说着,在璇玑额间落下一吻,轻声道:“等大婚的时候,我还要给你看一场好戏!”
有了司凤的安抚,璇玑的心总算不那么七上八下,反而开始日日期盼着成亲时能看到什么,终于在这期盼中,到了大婚当日。
珠帘绣幕蔼祥烟,合卺嘉盟缔百年。为新婚夫妻祝贺的人,自一早就络绎不绝的拜访少阳,除了看在少阳派面子来的宾客外,柳意欢同儿、无支祁与紫狐、若和小银花更是一个都没落下,就连腾蛇都给面子从天界特意跑下来一趟,倒是只有亭奴未曾赶来,只是托人捎了一盒珍珠。
璇玑身着凤冠霞帔,同司凤走过一系列流程,叩拜过高堂后,来到庭院中央。随着众人的惊呼,八只金翅鸟在空中发出珠翠般的啼鸣,环着朱红色的婚车而来。
再别亲友后,司凤十二羽金翅张开,抱着璇玑飞向锦绣长车,只留下一片绚烂夺目。原来这便是司凤说的一出好戏,他是妖她是修罗,今日这场大婚直接毫无避讳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司凤就这样带着璇玑回到自己布置的新房,等揭下新娘子的盖头,直接映入对方的秋水。
如此,红烛帐暖,未负良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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