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现如今距离司凤璇玑成亲已有二十个年头。
二十年于天界不过一弹指,可在人间却足够发生好多事。司凤早就辞去离泽宫宫主的位置,同璇玑在某处不知名的镇子定居下来,开家了医馆,成为一名坐堂大夫。
两人成亲的第四个年头,璇玑诞下一子,唤禹常泽,在六年前肚子又生出动静,让家里新添个女儿,取名:禹常汐。
大儿子受父亲影响,谦谦君子,洁松针。但这小丫头可就没那么简单,她出生时天现异象,带着十二羽金翅鸟的血脉,又承接母亲的神力来到世上。司凤担心女儿年幼,怕她反被自身能力所伤,故而用离泽宫秘法将其金翅鸟的能力封印。
可即便如此,凭借从璇玑那留下来的半身神力,在天界人间已是少有对手,再加上两夫妻喜好外出云游,多数时间都是由腾蛇照看,自然养成无法无天的性格,除了璇玑怕是不服任何人的管教。
好在常汐虽然顽劣,但却知分寸,又是个撒娇卖萌的性子,比起熊孩子更像个开心果,也让夫妻二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下她那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风。
这一日,常泽归来,将若托付的东西交给父亲,便去逗弄自己的妹妹。可他十岁就去了离泽宫,这几年拢共也没见过常汐几面,故而两人并不亲昵。
小丫头先是被哥哥带回的礼物吸引,可不一会就被常泽惹得不高兴,偏要薅对方的羽毛才算消气。
哥哥年纪大谦让妹妹不假,可打不过也是真的,被常汐追的满院子乱跑,掀翻好多草药,更是吓得白猿躲在竹筐里不敢出来。
璇玑知晓大为恼怒,将常汐带到偏房开始训诫,让她同兄长道过歉,又扬言明日不会带她上浮岛,已做惩罚。
过几日正是东方岛主的寿辰,往年都是褚磊去拜贺,璇玑倒是一次未曾去过。不过这次是六十六的大寿,褚磊特意嘱托让女儿前往,再加上璇玑顾念东方岛主在婚礼上送来的白猿,故而答应下来。
常汐早就期盼着明天能去浮岛玩,一听自己心心念念的事泡汤,顿时撅起小嘴双眼噙满泪水。但璇玑早就不吃她这一套,狠下心要给女儿一个教训,将她留在偏殿好好悔过。
娘亲走后,常汐先是安静待了一会,见对方没有折返的意思便开始翻箱倒柜想找些好玩的打发时间,终于在一个柜子里发现一张面具。
这面具正是由昆仑不死树皮制成的情人咒面具,当年为交代给了副宫主元朗,随后又被大宫主带回离泽宫。
在废除外出必带面具的宫规戒律后,基本上所有普通面具都被回炉重造成别的物件,而这情人咒面具更是再也无用。
不过这面具可以说是司凤璇玑二人心意相通的见证,在离开离泽宫的时候,司凤将它带出来,虽没摆在明面上,可也放在锦盒中格外珍惜。
常汐见这面具眉眼弯弯,呈现一个大大的笑脸,只觉得新奇,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她听到后随手将面具收起,转过头看来的人正是常泽。
因为被娘亲责罚,常汐除了承认自己的错误之外,也将另一半过错怪在兄长头上,“要不是他惹我生气,我才不会追他!常汐再也不会理哥哥了!可是哥哥带回来的蜜饯果子真好吃……算了算了,看在果子的份上,就今晚不理他好了!”
常汐打定主意,轻哼一声,像高傲的小猫一样将头撇过去不说一句话。只可惜她软乎乎的糯米团子般大小,再加上气鼓鼓的样子,怎么看都只会让人觉得可爱。
“还生哥哥的气呢?”
常泽笑着去摸妹妹的脑袋,再被对方侧身躲开后遗憾的开口,“唉,本来还求着娘亲明日带你去浮岛的!”
常汐一听,眼睛顿时明亮起来,她眨巴眨巴,看着兄长一脸可惜的样子,终究是没忍住诱惑问:“真的吗?我还能去浮岛玩吗?”
常泽不回答,反而继续逗弄她,“你只想着玩?外祖父和姨母都会过去,你不想见见他们?”
“当然想了!我还想雯君姐姐,熹君哥哥,小银花阿姨,儿姐姐……”常汐掰着手指头,认真的数着。
“所以汐儿就是没有想哥哥是吗?”
常泽叹了口气,神情低落的开口,“枉费我用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娘亲答应带你去浮岛!”
“太棒了!”
常汐一下子跳起来,对着常泽长开双臂,“哥哥最好了!”
常泽将她抱起,刮了下糯米团的鼻子,“走吧!先去吃晚饭!”
第二日一早,璇玑一家四口便上了浮岛,在翩翩的带领下先是拜会东方岛主,送上贺礼,随后同早早来到岛上的少阳众人汇合。褚磊见到他们先是欢喜的不得了,接着开始数落璇玑和司凤长年不见人影,也不知多回少阳看看。
等寿宴当天,离泽宫众人也上了岛,在一声声拜贺中,众人推杯换盏。糯米团子是坐不住的,长辈也不想将她拘着,让几个孩子自由活动。
钟雯君是几个小辈中年龄最大的,眼看就要双十年华,出落的已是亭亭立。早年下山历练,也闯出些名号,在褚磊让常汐出去玩后,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在岛上闲逛。
脱离璇玑的视线,常汐又不安稳起来,竟趁着几个哥哥姐姐不留神,爬到一颗参天大树的顶端。
“汐儿,快下来!”
常泽担心的大喊。
“哥哥,这树上有好多果子!”
常汐说着向树枝爬去,突然感觉怀中有些温热,将情人咒面具掏出来,发现它正闪烁着莫名的光泽,不免觉得新奇。
这面具对于孩子来讲确实大了些,可带不到脸上,常汐将面具绑在头上全当做帽子,打算一会下去给其他人展示。常泽在下面看妹妹坐在树杈上,不知在摆弄什么,终究是飞身而起,准备将小丫头抓下来。
哪曾想变故陡然而生,常泽一跃来到树顶,自己的妹妹却突然消失在眼前,引得众人惊慌失措!
此时此刻,一方世界的浮岛上,司凤看着璇玑递过来的心灯在自己手中一点点散去,心也随着元朗那句“璇玑,你心中的人不是我们司凤”而一落千丈。
他满心的欢喜都成为笑话,身形不稳向后退了一步,璇玑也是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这样呢?”
昊辰早就站在不远处,见状起身上前刚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这心灯化的光华竟徘徊再司凤与璇玑的头顶,并未散去。
众人也被这景象吸引注意,看那光华扭曲空间后都屏住呼吸严阵以待,元朗更是捏紧扇子,不知为何会出现这般变故。
紧接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孩童出现在星光正中,尖叫这从上空坠落,被司凤本能的接在怀里,在看到对方头上的面具后,呆愣在原地。
常汐在树上本还想奔着果子使劲,可一晃眼竟然从半空坠落,她毕竟年岁还小,被吓得忘记自己也能像模像样的飞在空中,好在被人接住。
看着面前的人,常汐将刚要喊出口的话憋了回去,毕竟爹爹看起来和她的印象有些偏差,不但年轻些,甚至看起来傻傻的。可她也只是迟疑一会就肯定的叫了声,“爹爹!”
这一声可是震惊众人,连元朗都有一瞬间的失神,不知该怎么处理。
“禹少侠竟以有孩子,为何还纠缠我璇玑师妹!”
昊辰倒是借此机会大声呵斥,完全将司凤看做哄骗年轻女孩的登徒浪子。
“我没有!”
司凤不知所措的看着小丫头,对方还抓着他的衣襟,让他丢也不是,抱也不是。
璇玑看着被司凤圈在怀中的女孩,生起一种莫名的情绪,可她六识不全根本不知自己为何觉得心被紧紧的窜住,只是依照心意道:“你这丫头快下来!不许你抱着司凤!”
常汐回过头,发现娘亲正站在自己身后,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心中暗道不好,熟练的从司凤怀中跳下来,抱住璇玑的大腿,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娘亲,汐儿错了!再也不会爬树了!”
“你……你叫我什么?”
璇玑被这一声“娘亲”叫的三魂七魄都吓跑一半。
“娘亲啊!”
常汐歪着头有些奇怪的看着璇玑,虽然这发型,这气质是有些不一样,可眼前的人确实是自己娘亲没错呀!眼看璇玑不像找她算账的样子,常汐的胆子也大起来,小声嘟囔一句,“娘亲,你这发型看起来好丑!”
女孩梳的也是双髻,同璇玑的发型看起来一模一样,某不会听重点的离泽宫弟子,被她的吐槽逗的笑出声,又在元朗一横眼中生生憋了回去。
可在场会听重点的人有的是,昊辰本想借着孩子斥责禹司凤一顿,彻底断掉璇玑的念想,可谁知道小丫头语出惊人,竟直接抱着璇玑叫娘亲。
璇玑自幼在少阳长大,又随昊辰修炼四年,有没有孩子他这个做师兄的再清楚不过,故而开口:“你莫不是认错人了?”
“是呀是呀!我怎么会是你娘亲呢?”
璇玑说着向后退,想要将腿抽出来。
小孩子对周围人的情绪再敏感不过,常汐感受到璇玑是真心实意说的这句,一下慌了神开始号啕大哭,“汐儿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娘亲不要丢下汐儿!”
小丫头哭的撕心裂肺,璇玑虽不知心疼为何物,却也急得团团转。
司凤俯下身轻声安抚,总算先稳住常汐的情绪,又取下对方头顶的面具,语音不自觉的开始颤抖:“这面具,你是哪来的?”
“在家里找到的!”
常汐不再落金豆豆,却还是不停抽泣,“爹爹,娘亲不会不要汐儿的对不对?”
司凤听着女孩的称呼,看着情人咒面具上的笑脸,心中可谓是百转千回。虽还未彻底搞清楚眼前的状况,可比起刚才的心灰意冷,现在称得上是云开雾散,他将常汐抱起,向璇玑一步步逼近,“你的娘亲怎么会不要你呢!是不是璇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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