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了

所眷恋之人即为归去的方向

面具是恰好把整张脸都遮住的朴素造型,看上去不像是桂会购买的类型,但用以藏匿的确是不错的工具。

总之桂递给了松阳这个面具后,就悄无声息地隐去了,当然松阳能看见那身手矫健的长发青年在巡视的真选组队员过来前嗖嗖地窜过人群跑远。

对桂并没有多少关注度的银时只是冷哼了一声,看着松阳把面具戴好,皱眉。

他总觉得桂在隐瞒些什么,而这又一定和松阳有关,这令他怀疑带松阳来祭典这个决定是否非常糟糕。

虽然他知道那个人一直对热闹的环境十分向往。

小的时候,那个人在他身边看烟火,他在看那个人被烟火映得闪耀发亮的浅色眸子。

那么漂亮的光景,一直刻在他心底,支撑着失去一切的他,踏上战场的他,为了一个约定生生忘记了如何为自己而活的他。

——他的一生,因吉田松阳而开始,也只会因为吉田松阳而结束。

而如今他的人生再次迎来希望的光。

吵吵闹闹的员工们自然都跟着各自的家人一同活动,应该说祭典的开办本身就是一家人相聚,相互陪伴的好机会。

松阳走在银时身边,稍微落后了一步,便伸手拉住了银时的衣袖,让银时不由得手臂僵硬起来。

她穿着的仍是江华送来的唐装,与和服完全不同的是,唐装十分得体得将她的身体曲线勾勒出来,然后是大概长至腰际的浅色长发被简单的扎起马尾。

面具下的脸,银时知道那有多么美丽。

而松阳自己是不会察觉到这些有多么让银时感到不安。

和二十年前初次相遇时做比较的话,松阳的确是一丝变化也没有。

二十年前银时六七岁,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小鬼银时和那时已经是少女模样的松阳走在一起说是姐弟也好,师徒也好,总之不会让人感到怪异。

随后是十年,他终于拥有了能把松阳搂进怀里的那样可靠宽阔的身体,等待着他的却是失去。

——到了现在。

二十七岁的银时眉间被时光压得落满了颓然,松阳却还是初见时的模样,无论是笑眼弯弯的弧度也好,红润柔软让人想亲吻的唇也好,白皙的仿佛在发亮的皮肤也好。

时光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痕迹,甚至连记忆都夺走了。

——但银时什么也不想知道,也什么都不想让她知道。

现在他只想鼓起勇气,在拥挤的人群里去牵他此生爱上的第一个,恐怕也是唯一的,那个人温暖的手。

就像他记忆里,那个人无数次在夕阳里回过头,只为了向他伸出手。

至于她没有回头的那些日子,银时决定装对那些过往毫不知情。

“真热闹啊。”

戴上了面具多少不太习惯,但属于烟火祭典戏份独有的气氛能够让松阳无视这一点。

来来往往的人流量,多得让人怀疑这小小的歌舞伎町能否完全容纳的下。

不过都是开心的笑脸,无论是在小吃摊前讨价还价的巫女姐妹——松阳还远远地朝她们挥手,阿音倒是兴致勃勃的想过来叙旧,但穿越汹涌的人群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某个团子头少女一样,耀武扬威般地骑着巨大的白色犬类生物在祭典现场逛来逛去,而她美丽的母亲并没坐在她背后。

江华走在定春旁边,正在和阿妙聊着什么,而新八则是无奈的替神乐指挥方向。

“我说神乐你也稍微收敛点啊……有夸张到逛祭典也不下地吗?”

“阿啦,引起骚乱的话会被就地处决的说。”

“……哪里来的臭烘烘的抖s,恶心死了阿鲁。”

真选组一番队队长·背负任务在身的便衣·冲田总悟似乎是还在为赏樱时结下的仇耿耿于怀。

他看上去是不怎么在意应该被严加保护的将军,悠哉悠哉地就跑去挑衅好不容易下了地正在射击摊前大显身手的神乐。

“完完全全脱靶了的说,还是chinagirl你在当着政府人员的面欺负普通市民呢?”

“拿鼻屎塞你的喔白痴抖s阿鲁。”

“公然威胁警卫人员可是罪加一等的说。”

未成年人拌起嘴来不禁让人好笑又觉得温馨。

松阳看着他们吵嘴,总觉得脑海里隐隐浮现起了熟悉的画面,像这样看着谁和谁吵吵闹闹实在是太常见的体验。

是谁呢?

她在漫天烟火里稍稍失神,下一秒手被身边的银发男人抓紧。

温度透过皮肤,所传递的是对方带着紧张和些许别扭的情绪。

“难得的烟火祭典,发什么呆啊你。”

“总觉得像是忘了什么……”

松阳忍不住左右看了看,自己也弄不明白那突如其来的失落感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还有个人会非常期待烟火祭典……说起来。”

她想起了前几日被大街小巷张贴的通缉令,和那个让她无比好奇的名字,同时也是被桂和银时默契的选择避而不谈的名字。

“晋助……那孩子也来到江户了吗?”

银时依旧是表现出了抗拒的态度,对这个名字一问三不知。

“所以说不知道那家伙在干嘛啊,也不熟,阿银无论是跟神经质的假发还是跟世家子弟的短男都不想扯上关系。”

“唔……说起来,晋助是和小太郎一样……是攘夷志士吗?”

“谁知道,反正都比阿银有理想就对了。”

最初银时还死要面子的想装成事业有成的商人。

但家徒四壁的现状被松阳敏锐地发现以后,银时就仿佛破罐子破摔了似得,懒得掩饰自己不堪的那一面。

那个人见过他所有不为人知的狼狈和懦弱,尽管她已经忘记了这些,可这并不会带来什么改变。

变得是其他所有人,只有她还是她。

——银时也不清楚这算不算自我安慰。

万事屋的账务被松阳管的有理有条,能用来打帕青哥的零花钱也得精打细算。

好像这个万事屋多了个女主人,虽说男主人想要叫她一声“老婆”,但果然想要混淆还是会被发现,也就自欺欺人的,在被吐槽“天然卷混蛋你是结婚了吗突然变得这么积极向上”的时候,犹犹豫豫地摇头,又说。

“阿银总有一天会成功把她娶回家的。”

话虽如此,他还是把这份决心藏得小心翼翼的。

“银时这样,也很好呢……”

松阳笑了笑,又叹了口气。

攘夷志士。

她一想到这个词,心里就会沉甸甸地难受。那必然是对她而言,或者是说对那些孩子们而言非常沉重的记忆。

她倒不是对攘夷一无所知。

在黄龙门也听巫女姐妹科普了不少这个时代的常识,知道了幕府,攘夷战争,天人,将军这些概念。

她本能性对这个时代产生排斥感,又或者说只是排斥这个时代下隐藏着的黑暗气流。

过去为师长的她,也一定不愿让这些孩子们卷入混乱洪流中才对,可为何还是——

松阳察觉到自己隐隐在挖掘出记忆里丢失的真相。

这让她下意识地回握对方的手,注视着男人那双暗红的眸子,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银时还平平安安的站在这里,小太郎还能活蹦乱跳的逃跑,我就会感到安心。”

但是那个孩子——

在那张被绷带掩藏起左眼而气息阴冷的脸浮现在松阳脑海中时,松阳不由怔愣住。

隔着舞台外围成圈的人群,她看见了名为高杉晋助的那个男人,是那张与通缉令如出一辙的那张脸。

她记忆里简单勾画出了那个男人幼时的眉眼,与如今那阴郁冰冷,还有一只眼睛被遮挡住的模样相比较,恍然感到熟悉而又陌生。

“银时……”

松阳忍不住想要叫银时去看,但转个头的时间,那披着紫金浴衣的男人已经越过人群站在了他们面前。

那是预示着危险临近的华丽嗓音,拖长了语调一字一句,带来的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杀意。

“还真是好兴致啊,坂田银时,愚蠢的让人吃惊。”

银时瞬间迸发的是与高杉不相上下的压迫感,松阳感觉到手被握紧的力道变大,她几乎能感受到银时手心里冒出来的冷汗。

银时在紧张。

松阳并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但她看得出来这并不是普通的旧同学重逢的气氛。

不应该是这样。她动了动唇,想说话,却被银时猛地松开手,又被银时不怎么使劲的拍了拍头顶。

“去找神乐和江华夫人,阿银过一会儿来找你,老同学叙旧你就别掺和了,你应付不来的。”

“可是……”

松阳望了那紫发男人一眼,被对方面上毫无生气的模样弄得忧心忡忡。

她想不起来,可她只是觉得名为高杉晋助那个人不应该像这样——

绝望。

她明明还记得那双绿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小心翼翼而又充满信赖的光芒。

“说的也对。”

打断松阳犹豫的是高杉。

紫发男人以不带任何情感的冷漠眼神打量她的长发,唇角勾起嘲讽的笑意。

“这位夫人暂时离开比较好呢,请记得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看在那个发色的份上,高杉并不想在这场即将而来的混乱中看见这头长发染上刺眼的颜色。

那种记忆,那种画面,他今生今世不想再目睹第二次,仅有的这一次,他就已经义无反顾的陷了进去,永无回头之日。

但这个家伙——

他在内心野兽凄厉的哭嚎声中冷笑。

还在自欺欺人的试图粉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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