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继母,明颐虽留着些防备心眼,也很难不生出好感来。
“多谢夫人,有劳夫人费心。”明颐恭谨欠身,施施然行了一礼。
“既做了这名义上的母亲,这便是我分内之事。”周良玉拍了拍她的手背,带着明颐到了厢房门口便离开了。
平心而论,周良玉做的已经极好了。
推开花格门的瞬间,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屋子的摆设虽未大改,一些记忆中的旧物却早已消失不见。
明颐记忆里糊着牛皮纸的窗棂,如今嵌着五色琉璃。她伸手去摸窗边矮榻,当年奶娘哄她午睡的藤编小枕,早换成填着苏合香的软缎方枕。枕下压着本簇新的《女诫》,页边还染着周良玉身上的熏香味。
往日不可追。
暮色浸透雕花窗棂,明颐望着铜镜中自己的倒影,只觉得陌生。原本随意的束发被梳成惊鸿髻,压碎了西北带回来的最后一丝野性。天青色织金缎袄裹住纤细腰肢,银线绣的花儿从襟口开到裙裾,倒像是把玉门关的小胡杨生生拗成了御花园的盆景。
她最终还是在自己头上留了母亲那支火玉簪。
从西北带来的贴身女使云容正用茉莉头油替她抿着鬓角,香气甜腻得呛人:“姑娘先忍忍,钱妈妈说金陵的贵人都抹这个,奴婢也想不明白怎么就爱这味儿。"
镜中忽晃进一角藕荷色裙角,是周良玉捧着油灯进来,发间南珠簪映着烛火,明颐忙起身行礼问安。
“这样一打扮,显得咱们小颐更出挑了。明日卯时宫里的嬷嬷就来教规矩,今夜可得早些歇息。”周良玉指尖抚过她发间火玉簪,羊脂玉镯子滑到小臂,“这发饰倒显得突兀,怎么没戴送来的那支流珠钗子?”
“夫人,”明颐按住簪尾胡杨纹,看向周良玉的眼神含了几分乞求的意味,“这是亡母的遗物,明颐只是希望能留个念想。”
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孩子可怜巴巴,活像个摇尾巴的小狗。
周良玉这样想着,心里软了软,终是没有说什么。
“你父亲回来了,在书房,随我去给他请安罢。”
明颐的心再次沉下去——他甚至不愿意亲自来主动看一看她七年未见的女儿。
在她有限的关于金陵的记忆里,父亲对她一直是淡淡的,甚至连大房的大伯母对他的关心都比不上。她知道父亲对母亲没什么情谊,更知道他并不在意自己这个女儿——否则怎么可能任由她被镇西侯接去那样远的西北,七年来不闻不问?
即使她早就知晓他的冷漠与疏离,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姑娘罢了,内心深处又怎么可能不对父母之爱留着一方小小的希冀与渴望?
也正是因为一直有这一点小小的希望,才会有后来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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