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珍翘起二郎腿，胳膊肘杵在桌上托着下巴，“王彩凤死了后，我以为跃民能吸取教训，收心养性。可没想到还没到一个月，她又搭上了李三的媳妇李佩珠，一样又怀上了不能生下来的孩子。”
“我用同样的方法，让耀祖去送钱解决掉麻烦，可这贱货和王彩凤一模一样，又要钱又要人，还巴望着当村书记的老婆。”
“贪得无厌的女人必须死，我用同样的方法，帮跃民解决掉一个又一个的麻烦。”
“我每天晚上都要做噩梦，梦见这几个女人满脸是血地向我来索命。半年来体重下降了五十多斤。可双手没沾满鲜血的张跃民，却过得一天比一天滋润。”
“当我弄晕李美凤，推她入水塘，我本以为她会是最后一个。没想到第二天，耀祖就告诉我，跃民又和卖豆腐的王英好上了。”
赵玉珍双手捂着脸，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想不通，跃民为何要这样对我？我不顾爹的反对嫁给一无所有的他，拿娘家的钱帮他打通关系，有了群众缘，才能当上了村书记。”
“我做好当妻子的本分，为他生养孩子，家务活从不用他沾手。为了给他调理肝病，我熬夜看书学习，医术比郎中们还要出色。就算他的心是冰做的，也该融化了吧？”
“当我终于明白，这么多年的付出连个屁都不是时，我才清醒，最该死的人是张跃民。”
“我在他常吃的中药里换了少分量的毒药，让他不至于马上就死，估算药量累计到要发挥作用时，我故意弄伤了脚，带着孩子们回了娘家，让人不会怀疑到是我下毒的。”
“后面的事，你们都猜到了。我不否认我杀过人，但若是再让我选一次，我还会这么做。”
老刘都不知该不该指责赵玉珍的做法，他叹了口气，说，“玉珍啊，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你为什么不早和村大队说，我们都会帮你主持公道啊！”
“说了又能怎么样呢？你们会相信我的话吗？到头来还不是来劝我，家和万事兴。男人都是这样的。只要他还顾着家，顾着孩子，就是还有责任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等他年纪大了就好了，玩不动了，会知道疼媳妇的。可是我好难过，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那也不用杀人啊，杀人犯法的。爹娘都出事了，你们的孩子们以后可怎么办啊？”
提到孩子，赵玉珍流泪了，“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孩子们，是我当初瞎了眼，给他们找了个混账的爹。”
“玉珍，明天我们会带你去县公安局自首。做错事咱就得认，政府会体谅你的情况，宽大处理的，改了就还是好同志。”
“我做错杀掉了和我一样被张跃民骗过的女人们。但除掉张跃民，我没做错，也不需要去认错。”
赵玉珍转头看了看赵耀祖，快速地向嘴里塞进去东西。
“糟了！”林悦一步蹦上桌子，试图抢出赵玉珍吃下的，可惜晚了一步，她已经咽下了。
“你吞的什么？”
赵玉珍不理会林悦，抓紧时间和赵耀祖交代，“要记得姐姐的话，早日成家。要照顾好两个……外……外……外甥。”
“姐……”
赵耀祖亲眼看着赵玉珍口吐鲜血，生命走到了尽头。他极力想维护住的人，却眼睁睁地看着她失去活力，却什么都做不了。
“姐，你不能死，你不要走……”
林悦看不得这场面，心里堵得厉害。
她叫来老刘的兄弟们处理后面的事，自己躲在后院，消化情绪。
“你觉得赵耀祖的姐姐做错了吗？”不知何时，顾以进坐到了林悦的旁边。
林悦很清楚，赵玉珍的悲剧，并不完全怪她。
怪她生错了年代，生在了男尊女卑的桃源村。
虽然赵玉珍的做法林悦不赞同，但起码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清醒了，不要依靠男人，更不能把他们当成生活的全部重心。
不知赵玉珍会不会也能像她一样，灵魂重生到另一个人身上。
如果有机会，林悦希望赵玉珍能好好活一次，不为了丈夫和孩子，只为自己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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