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2年,岚山市。
作为当初共和国的老工业基地,岚山市一切还保留着浓厚的20世纪80年代的落后风格。
澄海县是一个县级市,当初入选了国家百强县,当地人都自豪地称呼自己为“澄海市”,于是填写地址的时候就出现了“岚山市澄海市”这一尴尬的情景。澄海的矿业发达,尤其是镁矿,号称“世界镁都”。所以“家里有矿”在澄海市,并不是什么罕见的现象。
5月17日,澄海县,刑侦大队办公室。
“所以,这是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警员何泌看着满纸毫无规律的符号,不明所以,不满地嘟囔着。
“诶,我说何泌,你是不是手欠,一天不捶你就皮痒是吧?”另一个短发齐耳的女警员正在倒水,看见何泌私自拆开了她拿进来的信封,气就不打一处来,“就不能等黎队来了一起看吗?”
“我这不是想替黎队分忧解难嘛!”何泌嘿嘿笑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强行挽尊。
“屁!你就是控制不住你那狗爪子。告诉你,你早晚栽在你这欠不愣登的手上。”女警员华程菲一脸看透一切的样子,不屑地说道。
“大清早的,谁内分泌失调了啊?”未见人影,一句不着调的话先飘了进来。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他们那嘴贱的黎队来了。
果然,黎逸川站在门口,用手扒拉一下自己那刚洗完的头发,发梢还滴着水。
作为刑侦队长,他的头发显然有点不合身份的茂密了。不过,过劳肥的身材和半永久的黑眼圈及那种狩猎的眼神勉为其难地维持住了摇摇欲坠的人设。
“年纪轻轻,没个正行”,这是来自基层人民群众保安大爷对黎队的盖章认证。
“黎队,这是我早上在邮箱里发现的。”华程菲顾不上欣赏黎队在那儿开屏,赶紧把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递到黎逸川面前。
“这是?”黎逸川一脸莫名其妙,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信件这种古老的方式。这人不是古代穿越的吧?还有,他们警局那个邮箱都生锈了,斑驳的像上个世纪刚出土的古董。用它传递重要的信息就不怕被周围的小孩儿拿去叠纸飞机?
“我粗略的看了一下,”何泌从自己的座位上抬起头,抓着一头鸟窝一样的卷发说道,“这是一封密码信,有隶书,英文字母,阿拉伯数字,还有其他几何图形构成的。”
黎逸川看着这封密码信,百思不得其解。他把密码信放到一边,又看了看其他东西。这是几份旧报纸,泛黄的边际和酥脆的手感让黎逸川误以为它的时间至少在3年前,但是上面的日期又明确地告诉他,这不过是去年的报纸。
按理说,时隔一年,没道理旧成这样。除非,这报纸一直在太阳下曝晒。
这是一份普通的《岚山晚报》,上面报道的内容五花八门。黎逸川一时也不知道对方想传递的究竟是什么。
“会不会这份报纸是密码本?”华程菲若有所思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黎逸川翻过来掉过去的看了两遍,不得要领。
“有没有可能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呢?毕竟,现在谁还会用这么落后的方式啊?”何泌问道。他实在看不出这有什么规律。没准是小孩儿们的信手涂鸦,那他们可就被耍了。
黎逸川不语,他盯着报纸在思索。小孩子的脑容量不允许他构思这么有年代感的报纸。
“今天早上什么情况,这么安静?”苏清言抓着包子一边往嘴里送,一边不耽误说话。大嗓门仿佛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打破了原本的安静。
“正好,清言,你看看这个。”黎逸川把密码信递给自己的副手苏清言。他对她的能力还是很钦佩的。尤其是苏清言的执行力,可以说没有她,这个澄海县刑侦大队得瘫痪一半。
“这是什么好东西?”苏清言微蹙了一下眉头,嘴里嚼东西的动作也随之慢了下来。
“报告副队,这是今早在警局门口的邮箱里发现的。”华程菲底气十足地答道,带着一种“是我第一个发现”的自豪感。
“邮箱?”苏清言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那儿应该有监控啊。你俩,”她指着华程菲和何泌说道,“赶紧去监控室,看看能不能找到投递者的信息。”
“用得着大惊小怪吗,苏队?”何泌转过来不知死活地说,“这也不是什么案子。”
苏清言一眼扫过来,何泌忽然觉得周围的气压仿佛变低了。
“啊,不是,那什么,苏队,我....”何泌一紧张,不由自主的发出一系列没有意义的音节,仿佛在调试嗓子,最后终于拼成一句苍白的话,“我错了。”
华程菲赶紧拖着何泌溜出去。她对工作时的苏清言都有些敬畏感。那严肃的样子好像他们上学时的教导主任。这是刻在dna里压迫感。即便他们知道苏清言平时挺随和的,但仍不敢造次。
也多亏苏清言,否则他们澄海县刑警大队可能得在岚山市里每年的各种莫名其妙的比赛中吊车尾,比如好好的刑警,非得考察仪容仪表之类的,黎逸川黎大队长向来不在乎这些,他自己首先就是惯犯。
所以有苏清言唱黑脸,黎逸川唱白脸,这澄海县刑侦大队一直保持着团结一致的精神,工作氛围良好。澄海县也一直挺太平的。
黎逸川也没料到这封信竟是给他们懒散的工作画上了一个句号。他原本也没那么重视,只是好久没案子,这算偶尔有个非同寻常的刺激罢了。
当然,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个刺激,实在大的离谱。
“这些英文字母和隶书怎么混搭的?”黎逸川看了半天,放弃了。
“这里不只有英文字母,还有希腊字母,还有汉字的笔画。”苏清言慢慢咀嚼着嘴里的包子,手指着信上的几处,“这是希腊字母,不仔细看很容易以为是英文字母。”
黎逸川凑上去认真看了看,还真是,和他以前看过的英文字母不一样。
“有没有可能是字体不同呢?”黎逸川说道,“这个地方有几个懂希腊文的人。你问他们奥密克戎是什么,第一反应肯定是新冠。谁知道那是希腊字母。”
“那更好,缩小了嫌疑犯的范围。”苏清言说道,“你看这个,明显是Σ,英语没有这个字母。”她指着那个符号看向黎逸川,表情有点严肃,“有点麻烦,英文和希腊字母本来就同源,有的字母两者都有,怎么判断呢?”
“是不是大写的都是英文,小写的都是希腊字母呢?”黎逸川虽然不懂希腊字母,但他很快找出了英文字母的规律。
苏清言拍了拍黎逸川的肩膀,认同地说道:“不错嘛,小同志。那这些图案是什么?”
“这个嘛,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海军的旗语。”黎逸川仔细地看了那些图案,画的不太好认,然后笃定地说道,“我国海军的信号通信是使用国际通用的手旗姿势,利用汉语拼音组词传递信息的。”
“这你都知道?”苏清言笑着问,“你也没当过海军呀?”
“没有。大概上学时曾经研究过而已。”黎逸川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认识海军旗语。他的记忆像被人为的改造过一样,于是他岔过话题,“我看看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苏清言也没有追问。这就是他俩的默契。
黎逸川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时候,华程菲和何泌回来了,带回来一个消息,监控里没有发现投递者的信息。
昨天下午1.00-3.00,这片区域停电整修,所以,如果投递者是这段时间行动的,监控里确实什么信息也没有。
“得,我们必须破译这个密码,才能知道对方要干什么。”黎逸川摸了摸自己的发梢,有点长。有空得去剪了。
这份密码信明显经过精心设计,对方的心思很缜密,巧妙的利用希腊语,英语,海军旗语及汉字笔画,构成谜面,他究竟要干什么呢?
空气一度安静地吓人。
黎逸川写写算算,破译出一串字母,可把每个字母连起来,就成了一串毫无意义的东西,仿佛在嘲笑黎逸川。
“草!”黎逸川气得揉皱了纸,一个标准的投篮姿势,纸团在空中滑出一个美丽的抛物线,应声掉入垃圾桶里。
“老大,有没有可能就是恶作剧呢?”华程菲眨巴眨巴大眼睛,甩了甩写得有些酸痛的右手,抱有一丝侥幸地问道。
还没等黎逸川回答,“叮铃铃”,电话响了。
何泌抢先一步接了电话。“喂,您好,澄海县刑侦大队。”
“怎么样,我的密码你们解出来了吗?”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听筒里直接窜了出来,听得大家直皱眉头。那声音像是泡沫板在玻璃上摩擦,时不时发出一道尖锐又刺耳的高音。
“你是谁?”黎逸川一个箭步过去,接过话筒,把解密不成所积累的怨气冲着话筒咆哮出去,仿佛那个话筒就是那个该死的投递者。
“我?哈哈哈....”对方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遏制不住地笑了起来,笑得惊天地泣鬼神。
黎逸川敏锐地听出对方有明显的痰鸣声,虽然他用了变声器,但是痰鸣声是掩盖不住的。
等到他笑够了,才尖声说道,“想知道我是谁,我早写在信里了,是你们笨,自己看不懂啊。”
这是赤裸裸地挑衅!连平时大大咧咧的何泌现在都脸色不好看了。
“你打这个电话目的是什么?”黎逸川稳住声音,把问候对方的粗话900句悉数咽了回去,“你到底想干什么?”
“哦哦,对对,我想干什么呢?”对方笑得癫狂,好像忘了自己打电话的目的,经黎逸川的提醒才又想起来的。
“让我想想。”对方声音忽然转为低沉,弥漫着一种极为平静的疯感,“要是我想和你们打个赌呢?如果你们无法在三天之内破解密码信,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要怎样不客气?”黎逸川冷声问道。他最讨厌被人威胁,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哈哈哈哈哈哈,”对方又开始狂笑,“黎警官,你不用白费心机的诈我。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要不然,我突然想到一个好玩的,”对方话锋一转,“我把这封密码信寄到《岚山晚报》,让整个岚山市都折服于我的智慧,你说怎么样?啊,我有些迫不及待了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清言稍微紧张地看了黎逸川一眼,黎逸川给了她一个“没事儿”的回应。
对方竟然凭声音就能认出自己,黎逸川沉下了脸。
“这样吧,三天后,如果我解不出来,我在《岚山晚报》公开声明,我不如你,密码大师,”黎逸川顿了顿,右嘴角扯出一个略显邪恶的笑,“然后再号召全市市民一起破译密码,这样故事是不是更曲折?”
“对对对,这样情节更丰富,不错。”对方显然很满意,“如果你解不出来,我会送你一份大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他么的癫狂症吧,自大狂,神经病!”黎逸川把这些差点脱口而出的话紧急刹车,硬生生地憋成“好!三日后见。”
一共五个字,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黎逸川差点憋出内伤。
“对了,我很喜欢你给我起的名字,密码大师,就这样称呼我吧。”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笑声,对方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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