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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代课三日,规规矩矩的讲了三日的星宿的无穷变化,第四日便带着人在观星殿亲自观星。
这几日在七星门中处处透露着一股子肃穆的萧瑟感。
山中各处新增了持剑的弟子看守,外派游历的弟子都一一召回,山中原本祥和舒然的氛围骤然变得严肃起来。
白溪躺在椅子上听着朱红的汇报,眉毛不禁皱了起来。
“你拿着瑶光的令牌都不许出山门?”
朱红道:“是,守门弟子说没有掌门命令,任何人不得下山。”
平白封山,这可是大事。
今日观星,白日无需听课,得空下来便想看看七星门发生了什么。
山上连着好几日的诡异氛围,人人噤声不言,掌门长老都不在,就连那日说留下来的祈之上仙也都不在。
哪怕山下有妖怪作乱,七星门好歹也是个有名有姓传承数千年的门派,不至于闻妖色变。若不是山下的妖怪,那便是有隐情了。
白溪垂眸,眸中光芒渐渐暗淡下来。
只要不坏她的事,群妖攻山与她也无利害。
“罢了,下去吧,你和黛紫传密信下山给皇帝报信就行了。”
挥退朱红,白溪沉沉闭上眼,凝神聚气,万元归墟。一个大周天运行后,光滑的额头上布满了细碎的汗珠,本该光芒灿烂的丹田处,依旧毫无动静。
·
一入夜,温子仁迫不及待的来寻她。
温子仁对青阳见色起意,连着他的课都比寻常人上心,天边挂了几颗稀疏星子时她就被拽到了观星殿前。
三月初的时节仍然有些冷,山风自底下呜呼呜呼的穿过,吹到脸上冰凉刺骨。
“师兄说入了夜就来讲课,怎么还没有来?”温子仁没看到人便开始着急了。
一股风吹过来,白溪拢紧了身上的凤纹披风,说道:“这个时辰,天上星都看不见几颗,出来了也只是陪你在这里吹冷风。”
除了她们两人,观星殿外也只有马孝祖还有他同寝的刘邬文二人。这两人是出了名的用功,不能作数的。
温子仁挽着她的手,被侃了也不恼,倒笑得更加灿烂了。“话说我老爹安排我做了那么多事情,也就送我上七星门是最正确的了,不然我哪里能找那么好的朋友,是吧?”厮混熟了,温子仁待她更加的没规矩,学着男修相互打趣的模样握拳捶向她心口位置。
白溪眼尖看到,侧身躲过她的绣花拳头,披风转动,末尾包边的刺绣和路边栽种的细叶榕的卷尾叶子勾到了一起。
回头一扯,哗啦一声并着树叶哗啦声响起。
凤凰的两尾立时勾了线,神采昂然的凤凰破了相,再看也没了神鸟的威仪了。
“别动,我帮你扯出来吧。”温子仁无意酿成的惨案,顿时觉得过意不去。蹲下身想借灯火把勾出来的线仔细挑出来,这样回去后找个手艺好的绣娘也能修补回来。
白溪只是低头看了眼披风和叶子的缠绕处,伸手解开披风,做工精细的披风哗一声掉落旁边的草丛中。
“衣服破了就别要了,也不缺这一件的披风。”
温子仁手还没有碰到披风,一个黑影眼前掠过,继而就看到白溪直接丢下了披风往前走了。
她本还想说一句“能叫绣娘补好的”,远远地看见了青阳在另一边走来,想说的话都忘在风里了。
夜来观星不似平日里那样席地而坐,众人两两三三的一群围在青阳四周,青阳逐一逐一的给众人指认星宿。
“天上星子多如沙,但每一颗的位置都是固定的,每一颗都有其存在的含义。宗门名字出去便是北斗七星,掌门与长老们的法号就出自七星。七星中之首,最亮的那一颗便是天枢。”众人循着青阳所指的方向望向夜空。
繁星如点,璀璨明亮。白溪望着仿佛无尽幽深的夜空,感觉有一股力量要把她吸进去。白溪极目凝视头顶的幽黑,比起那股说不清的力量,她更加想要一探无穷幽深的天上之外的存在。
“小溪快看!”
温子仁跟在青阳身边听得入了迷,顺着青阳的指的方向看到了一颗流星滑落,下意识的呼唤好友,才发现和她隔了好几个人。
流星坠落,天象变幻,青阳欲籍着难得的机遇讲解一番,这时却突兀的刮起了一阵风。
也来多山风,但这股风似乎有些不寻常。来势汹汹,呜呼芜湖的唿哨而过,吹得所有人都得不得已衣袖掩面以作抵挡。
“快,朝我这里聚拢!”青阳越发的觉得不妥,想到师父的交代,青阳不愿吓到这群年轻人,“不用害怕的。”
众人只觉得寒风刮过,并未察觉出异常,听到师兄的话抱着颤抖的身体往他的方向走去。白溪站得里温子仁和青阳不远,众人挪动位置,她被动的被四周的人推搡着挪动。
人一动,风似乎猛然间变得剧烈,猛烈的风从空旷的四方冲他们这一群人吹来,四周盆栽树都被风吹到,一下子瓦片摔碎声,树木断裂声,还有人害怕的呼喊声一同响起。
饶是再经验浅薄,新进门的弟子也都看出了异常。
青阳眉头紧抿,被师弟师妹们当作救命稻草一般包围住,想要祭出法宝镇住当下可又看不出这风的端倪来。想要求助他人,但屏气凝神后他就能听到山中隐隐的厮杀声。
电光火石的间,青阳未想到应对之法,就听到了一声痛彻心扉的呼救声。
——“救命啊......”
被风吹起的人就在白溪身旁,活脱脱的一个人被风吹起吹到空中去,这风邪门至极。外围的人不吹,偏生挑了躲在她旁边的人吹上了天。
白溪伸手想拽她,但她挪动艰难,伸出手去时只能摸到了那女弟子的裤脚。
她旁边空出来的位置迅速被人替补上来,马孝祖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她的旁边来,少年极力伸长了手臂去够,却也只能指尖碰到了女弟子的衣料。
人被风吹起、吹走,都是一瞬间的事情,他扑过来时那女子早被风带起。
睁眼看着女弟子惊慌的被邪风带走,马孝祖愧疚懊恼的自己无能。
风如来时那样骤起也骤然的消失,亲眼目睹了一次灾祸,所有人都惊恐后怕不已,险些被那阵邪风带走的人就会是自己了。
风声消匿,远处的厮杀声便渐渐的变得清晰,惊魂未定的人听着山下传上来的声音,怕的煞白无措。
青阳最先镇定下来,推开围住他的人。“切莫乱动!”
他只说了这一句,怀里掏出一沓黄色符纸,右手两指并拢快速的施法赋能,下一刻符纸便像是活了过来,自发的朝四面八方而去。
他受命领新弟子观星,便要肩负起他们的安危。山下的厮杀声显然是出了事了,可此时此刻他不能离开这群雏鸟一样的师弟师妹。
镇定心神,青阳手中捏诀,旋即一个结界便在他手上出现,结界渐而放大直到把所有人都罩在里面后落地。
“无须害怕,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七星门不会让任何一个弟子出事的。”
青阳的话掷地有声,奈何这一次的冲击对新入门的弟子来说难以接受。
没了青阳在侧,温子仁没流连人群中心的位置,拨开挡着的人来到白溪面前。
“小溪你可好?”
白溪一回头就看到她紧张担忧的神情,水汪汪的杏眼里倒是没其他人的害怕。
白溪摇头,“我没事。”她看向满地碎片断木的角落,刚刚她不要了的披风就在那盆细叶榕上,现在却是不见了。
怔神片刻,白溪想起了白天时她自己一闪而过的一句话。
“妖界的人作乱便作乱,怎地敢攻打修仙的宗门?”七星门又不是名不经传的小门小户任由妖族欺负,这样堂而皇之的对宗门下手,必定是有势在必行的理由。
温子仁很快就理解了她的话,顺着她的思路想下去,“开阳长老说过,七星门有独有的灵岩草。”
七星门独有,那这便是妖族的人胆敢犯上的理由了。
理清了因由,白溪嗤的笑了出声。“青阳师兄!”
温子仁不解的看着她。
白溪拿出带在脖子上的璎珞红宝石链,走去青阳面前。
“这是飞霞宗赠与大庆国的灵器,青阳师兄用这个可以代替你在此,妖族的人目标不是我们,掳走赵暖晴只怕是要寻找山崖上的灵草,师兄还是快带上救助一起去救她吧。”
飞霞宗掌门游历时斩下天边的一抹游离灵气炼化成灵石,飞霞宗将其赠与大庆国后被制成链子带在她身上庇护她的安危。
白溪边说边拆除链子上的红宝石,递给青阳。脱离链子后的红宝石闪出一阵光芒,只看宝石周身萦绕的灵气青阳就能判断出宝石灵气非凡。
宝石到了他手上,即时大亮。“这......”
“师兄还要不要救赵暖晴了?”白溪顾不得礼仪白了他一眼,都生死攸关的时刻了,还在这里死守破烂规矩。
这一喝,青阳没犹豫,托举灵石凌空,宝石红色的光芒顿时四射。
没了后顾之忧,青阳往山下一跳,身影就消失在黑沉沉的夜幕中。
温子仁看青阳身影消失,连个招呼都没和她说,担忧之余又失落。
“放心吧,你的青阳师兄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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