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人逆着光,站在不远处的房梁之上,身姿瘦削而灵动,穿着贴身的黑衣,仿佛一只准备随时飞跃而下的夜鸟。
看身形,是个女人。
但是蒙了面,只露出了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江怀才认不出对方是谁。
注意到江怀才向她看了过来,对方也不着急动作,只是静静地与人四目相对了片刻。
“你……”江怀才想问对方是谁,莫不是江霁派过来的人。
那女子却也不等江怀才开口,轻盈如燕地从房梁上落到另一处房顶,而后直接转身消失不见。
江怀才:不是,怎么个事儿?不是来救他的么?
晚上江怀才琢磨了半宿,到底是没琢磨清楚白天看到的那个女人是谁。非但没头绪,还因为半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又被水济舟抓住调戏了一下。
长得一副正人君子模样,怎么荤话能说的那么顺口。
问睡不着要不要他帮忙,他知道个快速入睡的法子,外人他都不告诉的。
江怀才好奇了,将信将疑的点头。
等衣服被扒了一半,看着水济舟脸上那抹不怀好意的笑意,江怀才这才反应又反应过来:“你才痒,你全家都痒!”
刚才这人说的“是不是那里痒,来给你弄弄,会好一点。”
他还真特么信了这人的鬼话,以为这人好心的要给自己揉腿。
膝盖骨脱位的地方正在恢复,周边被撕裂的肌肉也在一点点的复原生长,新生细胞繁殖生长所带来的痒意是能丝丝缕缕直接扣入骨头缝里的。水济舟手掌心温热,贴在伤处时痒意确实是止住了些的。
谁知道贴着贴着自己裤子就莫名其妙被人给贴没了。
水济舟笑眯眯的:“不是说痒么?怎么不要了,为夫这里的温度还不够烫么?”
江怀才嘴角抽抽:“你最好别逼我用我这条刚好不久的腿把你踹下床去哈。”
水济舟就又搂着人笑,一颤一颤的,江怀才不知道这人一天到晚到底有什么可笑的。
第二日早早的,水济舟被一个年龄稍微大了些的下人唤了出去,一上午都没见人,留他一人在屋子里。
江怀才耳根子难得的能清净了一阵子。
阳光透过窗棂,温柔的洒在宽敞的房间内。
没事干,他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有轻微的研磨声突然响起,扭头一看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侍女,还给吓的他一哆嗦。
女人穿着简单的青衣,背对着阳光,身影温婉。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江怀才问。
对方温柔的笑笑:“大人,奴婢,早就在这屋子里候着了,只是大人太过专注于笔下山水,未曾注意到奴婢罢了。”
说罢,将砚池轻轻推向了江怀才:“王爷这里的墨,是从御宝阁所得,用来绘制山水,是最好不过的。”
女人仍是笑着的,那笑意江怀才瞬间就想起了对方是谁:“等等,你不是玉恒手下的人么?”
是那个一开始给自己送点心吃的侍女!江怀才记得,自己应该就是吃了那次点心之后才开始慢慢变得不对劲的。
“我一直都是王爷手下的人。”那侍女看着江怀才,面上笑意不变。
江怀才愣住,手中笔尖在宣纸上停顿许久。漆黑的墨点,在素白的纸面渐渐的扩散,变大。
“大人,若再不动笔,笔墨便就要透破纸背了。”女人温声提醒。
江怀才:“啊……哦。”
屋子里又寂静了片刻。
毕竟没学过笔墨作画,江怀才画出来的东西绝对不能说是好看,却也得了身旁的人连声夸赞。
他没回应,只是将那画揉成了一团,丢进了旁边的纸篓之中。江怀才问女人:“那药,是玉恒给我下的,还是水济舟的杰作?”
那侍女笑笑,但也没正面回答:“君心若水,可深可浅,常人难以捉摸。大人与圣上在一起,是绝对难以自我保全的。”
“水济舟就能保全我么?”
“起码您现在在这里的这几日,未曾再受过外界叨扰,不是么?”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全。”
侍女不说话了,弯腰将男人丢弃的画作又捡了起来,细心的重新展开,铺了平整:“其实是好看的,王爷也会喜欢的。”
水济舟约摸是傍晚时分回来的,推门进来的时候,面色不太好看。
见江怀才乖乖坐在桌子上正扒拉米饭吃,两颊塞的满满的,像小动物一样,怪可爱的,水济舟见了人,面色这才慢慢缓和下去不少。
侍女侍候着水济舟落座,又不忘谈起江怀才今日所做之画。
水济舟的眉头一挑:“你还会作画?”
江怀才扯了扯嘴角:“那自然比不上王爷您啊,我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
但是眼前人却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起身走向那张桌子,手指轻轻拂过江怀才那简陋却生动的画作。
纸面皱皱巴巴的,不用说也知道这画之前遭了什么罪。
笔墨不是很华丽成熟,却也意外的可爱灵动。
“这是什么?”水济舟指着画中歪斜的小屋。
江怀才懒得起身,就拉长脖子看了看不远处的画,清了清喉咙:“那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哦?那这个东西呢?”水济舟又问,似乎对画上那个罕见之物颇为好奇。
歪歪扭扭的土路上,是一辆小汽车的简笔画。
“我们那里的车子,跟你们这里的马车差不多。”
是江怀才关于幼年的一些,为数不多的记忆。突然想到了,就顺手画下来了。
建筑和画面很新奇,水济舟意料之外的并没有调笑他的笔锋笨拙,还算是有点良心在的。
江怀才收回目光,抬眼一看就看到门口有个探头探脑的身影,是早上叫水济舟出去的那个上了些年纪的下人。神情看着有些紧张焦急,却也未曾走上前来说话。
那人一大把年纪了,还一副要不不哭的模样,存在感实在是有点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江怀才轻轻挥了挥手,示意水济舟注意门口的情况:“外面是不是有人来找你?”
水济舟闻声,眉头微皱,走了过来。
“有何事?”他的声音沉了下去,不难察觉出这人的不悦,刚缓和不少的表情又瞬间黑了下去。
门外那人见到水济舟,身体不由得颤了颤:“王爷……”他的嗓音带着几分哽咽,“长宁公主她……请您看在老奴伺候了您这么久的份上,求您去看她一眼。”
江怀才从远处望去,只见那下人双手紧握着衣摆,身子微弯如同风中摇曳的芦苇。水济舟则是面无表情地听着:“本王的意思还不够明显么?不去就是不去,你让她早点断了念想咽了那口气。”
老人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哭。
那侍女也有眼力见,上前就要扯走老人。谁知那人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有水济舟不应声他就不起来的意思。
然而水济舟却仍是一脸冷漠,那平日里总挂着温和笑意的面庞此刻竟显得格外冰冷。
“拖下去,再与本王纠缠不清就将他给那女人陪葬。”水济舟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江怀才还是第一次见水济舟摆出了一个王爷该有的压迫感。
老人颤抖着身体,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王爷……长宁公主她……她真的很想您啊。这么多年了,您就不能……”
话还没说完,便被水济舟打断,“够了!”他突然甩袖拍桌,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老人,“本王说过多少次了?还要本王给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么?”
江怀才看到这一幕有些错愕,他以前从未见过水济舟如此失态,桌子也被被人拍的一震,差点散架,给江怀才吓的好悬筷子没搂住给掉在地上。
这男人动起怒来怪叫人害怕的。
侍女赶紧上前一步,将跪在地上仍旧哭泣不止的老人一把拉起来,“还不快走?”她小声劝慰道。
但老人似乎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语,只是木然地被拖离现场。
房间内重新恢复了平静,但那种压抑感却不知为何更加强烈了。
“你这是……怎么了?”江怀才默默的放下了碗筷,还顺手推了推桌子:还好,没有要散架的样子,这一桌子菜他等了一下午才刚吃上一口热乎的,可千万不能洒了。
水济舟缓缓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稳着自己明显不稳的情绪。
室外月光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透过门扉斜洒进来,在二人身上投下长长影子,而后交错在一处。
片刻,水济舟面上表情再次缓了下来,看到江怀才在旁边紧张兮兮的盯着自己,唇角动了动,讪笑一声:“很怕我么?”
江怀才:“也不能……说是怕。我还以为你这种天天笑嘻嘻人不会生气呢。”
“嗯,是不太会生气。”
江怀才有点好奇这两人口中的“长宁公主”是谁,但是又觉得现在问这事,不太妥。想了想,憋出一句万能开场白暖场:“那,那什么,你吃了么?”
“长宁公主是我生母。”
江怀才没想到水济舟主动和自己解释了起来。
他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听你们刚才话里的意思,是想让你过去看看人?”
水济舟嗤笑一声:“一个将死之人,我为何要去看她?”
江怀才:“……”
好家伙,带孝子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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