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沉沉,浮光霭霭。
云影坐在床上,用手托着下巴瞧着地上睡得正熟的阿善。
睡觉无法戴着帷帽,于是他放了两个矮凳在头两侧,上面又用衣服搭着,这样云影半夜醒了也不会看到他的脸,也是难为他想出这方法了。
云影朝他那处轻轻吹了一口气,衣服飞落,矮凳移开。
阿善睡前在脸上涂了厚厚一层药膏,几乎把盒子的药膏挖了一半走,雪白的药膏厚敷在他脸上,倒是比之前坑坑巴巴流血流脓的样子好很多了。
一点荧光自床榻朝他飞去,幽蓝的光附在他脸上,一缕缕泛着臭味的黑气被光点点点吞噬。
屋外月光遍地,屋内荧光浮动。
待最后一缕黑气被光点吞噬殆尽,阿善脸上的血洞不翼而飞,只余一点淡粉色的痕迹。
云影收回手,自言自语的说:“明天应该会高兴哭吧。”
想着昨日阿善一人独自坐着,低垂着头沉默的掉着眼泪珠子,她就很期待明日阿善看到自己恢复了大半,高兴的流泪的场景。
伴随着一声鸡鸣,天与地交界线出现一线光刺破黑暮,山脚的暗金推着青色雾气飘升。
云影坐在屋外的藤椅上,长长的黑发柔顺的搭在身后,清晨的风带着丝丝寒意吹过,尾端的发丝惹上雾气,沉甸甸。她手里还拿着一朵盛开的花,还带着露珠。
小咪记吃不记打,前一天见了云影还应激,晚间云影喂了它几块肉,就无防备的朝她露出肚皮了,此刻也蜷缩着身子在她脚边酣睡,发出咕咕的声响。
阿善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往旁边摸索,并没有摸到东西,心下一惊,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只瞧见他晚上搭的好好的衣服凳子,此刻东一个西一个,没一个在原位置。床榻上的纱幔拉起,不见人影。
完了!
阿善拾起帷帽戴在脑袋上,走出门就看见消失的人正躺在藤椅上拨弄着花朵。
阿善走上前,略带歉意,“云姑娘你醒了怎么不叫醒我?你腿上还有伤。”
云影回头看着阿善,“你睡得正香,我怎么好打搅你,几步路我还是能走的。”
阿善:“没什么大事,你的伤才是要紧事,下次只管叫我。”
“好吧,你怎么还戴着帷帽。”
阿善:“脸上恐怖,怕吓着云姑娘。”
云影轻笑,放下手中花,“怎么会,你忘记了是谁帮你处理伤口的了?更何况我今早起来看你脸好了大半,不用戴帷帽也能出门。”
阿善并不相信,只当云影哄自己开心,“借云姑娘吉言了,云姑娘今早要不要喝鱼汤?我去捕鱼。”
云影挑了挑眉,不信她?
“阿善哥不妨去屋内照照镜子,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镜子是阿善昨天赶集时买的,念在云影一个女儿家应该需要镜子梳妆,有镜子要方便一些。
“我相信云姑娘,我现在就去云姑娘捕鱼回来熬鱼汤。”说着拿起了墙边的鱼篓,就要出门。
嘿!这人是木头吧!
云影有点不高兴的把手中的花砸向阿善的背,声音带着不容拒绝,“你去看看又不耽误你捕鱼!”
娇嫩的花朵砸在背上不轻不重。
阿善转过身,云影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拧着秀眉,狐狸眼里闪过一丝不耐,更多的则是烦躁,只因阿善不相信她的话。
他知晓这是把人惹恼了,“我这就去看,云姑娘别气了。”
阿善从屋内拿出铜镜,当着云影的面撩起帷帽的白纱,白净的面皮暴露在空气里,脸上只余一些肉粉色的痕迹,粗略一看并无异常。
铜镜里的脸白净光洁,竟瞧不出一点血洞,余下的痕迹浅的似睡觉时压出的痕迹,若他不说谁会知道前一天他的脸还在流血流脓。
阿善睁大眼睛,惊讶自己一夜的变化,不敢置信的看中镜中人,颤抖着手指去碰自己的脸,指尖真实的触感告诉他并不是一场梦。
“真的好了!”
“是啊。”云影神情恹恹,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心情。
她一早坐在院外,算着时间等阿善清醒,意料中的惊呼声没听见,喜悦的泪珠没瞧见,倒是体会了一把死犟,要不是她表露出生气,这木头还不信。就连那镜子看,也是为了安抚她情绪。
云影心里起了劲儿,烦躁的蹂躏椅子边上的花,朵朵娇花在她手里变了形状,化作花泥落入泥土。
“那药店老板果真没有骗我,真的是神药!云姑娘你腿上涂了吗?那掌柜的说这药膏生白骨,对你腿上的伤也有好处,我那盒已经被我用过了,我今日再去给云姑娘买一些回来吧。”
“不用了,我那盒够用了。”
真热情啊……要不是她大晚上不睡觉给他治,再来几百盒那破药膏都没用,你谢错人了,该谢的是她云影。
人逢喜事精神爽,阿善脸好了大半也不愿戴帷帽了,拿着鱼篓就去给云影抓鱼熬汤喝。
桃源村边上有一条河流,河水清澈,水草丰富,里面的鱼虾以此为食,肉质都鲜嫩光洁,是炖汤的好食材。
阿善将鱼篓放进河水,脱下布鞋,卷起裤腿,袖子,赤脚入河。
他手上功夫娴熟,身子灵活,不一会儿,鱼篓里就装了大大小小十几条鱼儿。
此刻天光大亮,出来农作的村民不少,见了阿善,打着招呼,“阿善这么早就来捞鱼啊。”
阿善:“是啊,陈叔要不要拿一点回去,我今天抓的鱼挺多。”
陈叔连忙摆手:“不要不要,你抓鱼不容易,不是还有一姑娘在你家养伤吗?你把这鱼留着给那姑娘补身子用吧,上次我瞧着瘦的哟!也不知道多少天没吃饱饭了都饿成一片纸了!”
村里的姑娘从小跟着父母在田野里奔跑,有时会帮着干点轻快的农活,所以长得也都是很健康的身材。云影那细柳般的腰在他们看来就是饿坏了!
阿善也觉得云影身上没二两肉,背在身上都轻飘飘的,所以他做菜就会在里面放各种补身体的药草,虽然云影每次都嫌弃的挑开。
“这么多鱼,我和云姑娘两个人也吃不完,我回去一会儿给你送几条过去,陈婶在家吧?”阿善从水里出来,水珠顺着他流畅的肌肉线条滑落,隐匿在河岸上的青草里。
陈叔也不坚持,乐呵呵的说:“你陈婶在家呢,今天家里蒸了包子,带点回去,给那姑娘也尝尝。”
阿善:“好的。”
陈婶热情,收了阿善几条鱼给他塞了好些包子,又拿了一袋子杏干给阿善,吩咐道:“上次我误会了云姑娘,我那日瞧着她脸色不好,应该是生气了,你帮婶子给她赔个不是行不?”
阿善:“陈婶,云姑娘不是那样小气的人,你放宽心。我先回去了。”
陈婶追出门,“你别忘了替我说!”
她那天回来才觉出不对味,那姑娘什么都没说,她上来就给人定罪了,是个人都会不高兴的,所以她昨天到今天都在犹豫要不要去给云影再道个歉,但又拉不下老脸,一把年纪了给以小姑娘道歉,一犹豫就到阿善来送鱼,反复叮嘱阿善帮她说,也不知道这小子听进心里去没有。
云影将碗里的鱼肉挑出,丢到桌下小咪的碗里,小咪咕噜噜着高兴的吃她赏的肉,毛茸茸的小身子一拱一拱的,像两个灰黑色毛球。
“你是说陈婶让你帮她向我道歉?”
阿善咬了一口包子,“是,陈婶说昨天误会了你,愧疚了一整夜,想来当面道歉又不好意思。”
云影戳着鱼肉,“那你怎么说?”
阿善:“我说云姑娘心善,不会计较这些的,”顿了顿,问云影,“云姑娘你会原谅陈婶的吧?”
说云影不计较是宽慰陈婶,但他与云影相处也不过几日,性子那些他也不知道,所以云影会不会真的不计较他也不确定。
面对阿善紧张的询问,云影轻笑出声,“瞧把你吓得,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陈婶也是关心你,一时心急,换做谁都会理解的。”
“所以云姑娘不计较了?”
云影:“不计较的。”
拿起热乎乎的肉包子往嘴里送了一口,肉香四溢,云影嘴里包着陈婶做的包子,“陈婶做的包子真不错,和那鸡汤一样好吃。”
阿善放下心来,“那我下次遇见陈婶给她说,她肯定会高兴的为你做吃的。”
“好啊。”
云影的腿伤严重,不能做大动作,阿善怕云影整日呆在屋内会闷,就打算去集市上给云影买个木质轮椅回来,这样她无聊了还可以推着轮椅出去和李桃他们聊聊天,日子不算太枯燥。
不巧的是,会做轮椅的张木匠出远门了,要月余才会回来,那时候云影的伤都快好完了,还需要什么轮椅?
于是阿善决定自己动手,亲手给云影做一个轮椅出来。
云影在藤椅上看着,阿善在旁边敲敲打打,连着做了七天,竟真让他做出来了。
不过云影不乐意做,属实是磕碜。
车轮子不圆不方,车身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单推一把都晃悠悠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莫说坐上一个人推着走了。
阿善看云影不愿意,自己坐上去,打算用实际成效打消云影心中的顾虑。
可惜,事与愿违。
随着阿善的坐下,一阵噼里啪啦,阿善应声倒下。
他尴尬的去看云影。
云影开口:“你不会是担心我伤好的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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