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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万田死了。
被吓死的。
李强早上醒来，发现一直早醒的姨夫的房门仍然关着，敲门也不见反应，推门去看，却看到卜万田缩在墙角，满面惊恐。
彼时卜万田肢体僵硬，身体冰凉，死去多时。
卜老师被吓死的消息仅一个早上便在村民中传开，大人们众说纷纭，小孩们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去了学校时围在一起讨论，李强一个人坐在角落，面色发白。
祁肆从门外进来，站到讲台上拍了拍手，教室里的吵闹声逐渐消失，学生们都回了原位后他才开口说话。
“大家既然来了学校，要好好学习。”
祁肆说，“有些事可以回去说，不要在学校里说。”
有小孩举手：“老师你脸上有泥巴！”
祁肆问：“哦哦，在左边还是右边？”
小孩大声回答：“都不是！是在额头上！”
祁肆掏出手帕擦去额头上的泥巴，夸奖他：“谢谢——你是个好孩子。”
小孩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学生的心思因为这个插曲而被转移，接下来上课也十分顺遂，但李强却心不在焉，默默地握着笔写字。
祁肆看了他一眼，便将心思收了回来，继续为学生讲课。
课堂上其乐融融，村子中却发生了大事。
帮助卜万田诬陷、砸死楚人美的两个男人死在了卜万田的房间中。
卜万田的尸体被抬到大厅中央，村长拄着拐杖和其他人在一旁商量，有看热闹的村民围在院子外讨论。那两人和卜万田私底下关系好，谁也没在意他们何时进了卜万田的房间，但当人进去喊时，却发现那两人与卜万田如出一辙，神色惊恐，大张着嘴，地上有手指竭力划出的血痕。
可在大厅里的没有一个人听见卜万田房间中的声响。
村长几乎是立时想到了卜万田那位与人通奸的妻子，楚人美。
他知道村里发生的一切事，楚人美与人通奸，说出去本就不好听，所以村长默认动用私刑，任那两人砸死楚人美。
这事太过巧合，死的三人都是与楚人美之死有关的人……难免不让人多想。
而且他还真想到点子上了。
三具尸体在大厅里摆开，村长面色发白，不确定自己的想法对不对，赶忙从卜万田家里退出，关上院门，去找其他老一辈的人商量此事了。
村民们围着院门向里望，看见三具直楞楞的尸体，一时之间头皮发麻，匆匆散开，结伴去田中干活，边走边小声谈论这件事——不管是谁，都联想到了不久前死去的楚人美身上。
光天化日之下，怎会有人被平白吓死？若非人为，只能是恶鬼索命。
村子中暗流涌动，但只是第一天，并没有人多想，只是再死几个人，只怕会是人心惶惶。
祁肆很淡定地给学生上完了课，下午坐在讲台上向放学回家的孩子们挥手告别。卜万田从不会这样做，他们觉得很新奇，挥手离开后又拐回来再次挥手，得到回应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人走屋空，到最后教室里只剩下了讲台上的祁肆和角落里的李强，两人一高一低，隔着五米远的距离对视。
祁肆用手撑着脸，斜趴在讲台上，朝课桌后的李强说：“要和我去后山看看吗？”
李强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祁肆爱岗敬业地提醒了几回，小孩还是那副模样，祁肆为了确认某件事，决定带他去后山瞅瞅。
小孩对他的邀请感到无措，茫然地眨了眨眼，眼见年轻老师起身朝外走，还向他招手，犹豫片刻，从座位上离开，迈着步子跟了过去。
祁肆到了学校靠着后山的墙角下，那正是昨天他翻过的墙。
李强仰头看了一会儿，又扭过脸去看祁肆。
“老师……”
年轻老师对他笑了笑，朝他张开双臂，说：“要去后山看看吗？”
看看……看什么？
李强这样想着，却顺遂地张开了双臂，任凭祁肆将他举起放在墙头上。他坐在墙头上向后山张望，这个方向当然看不到楚人美所在的地方，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被爬上墙头的祁肆吸引回注意力。
祁肆动不停，爬上墙头又很快跃下，站稳起身后再次张开双臂。
“跳吧，我能接住你。”
李强心一横，眼一闭，跳了下去，被祁肆稳稳接住。
两人直接朝树林深处走去，李强一直疑惑祁肆想让他看些什么，等到了目的地时，疑惑被解开，却陷入无言。
昨天分别时，祁肆说会弄来一副棺材，李强还想能从哪里弄……
结果祁肆还真弄来了。
楚人美怨气难消，双臂无法放下，从棺材板上的两个洞里伸了出来。
李强：“……”
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祁肆老师的杰，今早额头上有泥巴显然也和这事有关。
“……谢谢老师。”
李强选择了先道谢，毕竟祁肆只是一个外人，却能为他姨妈置办棺材——尽管来源可疑——他还是要道谢的。“老师你是从哪里弄来棺材的？”
祁肆：“村长家里的。”
李强：“……村、村长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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