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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鸣人自己去上学,再向伊鲁卡老师请了个假,沢田纲吉带着佐助开始四处转了起来。
拉着佐助,沢田纲吉一路上都在说话,好玩的、八卦的、可怕的……他尽自己所能地叙说着各种各样的故事,绘声绘色,希望能引起佐助的注意力,希望他能褪去那被悲伤所渲染的面容,换上一副开心的笑容。
而佐助从头到尾都在走神,一副木然的表情,任由沢田纲吉拉着他到处走,也不问去哪里,也不说想去哪里,就像个布娃娃一样。
沢田纲吉对佐助的情况感到心疼,但也无计可施。这种事情,不是他这样的外人安慰几句就能好的。
沢田纲吉想带着佐助散散心,然而才刚进入商业街不久,他就想带佐助离开了。
周围的行人的视线和窃窃私语让他感到很不舒服。虽然这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但这次不一样,行人们的目光大多数都在佐助身上。
宇智波一族的惨剧已经在一般民众中传开了,人人都在议论着,蕴含着各种各样的情感的视线在佐助身上上下扫射,有遗憾、有可惜、有好奇、有无所谓、有幸灾乐祸。
佐助低着头咬着牙,任凭沢田纲吉拉着他走,不声不吭。
“呐,佐助,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最后,沢田纲吉实在没办法,只能有些勉强地笑着询问佐助想去地方。
佐助呆了半天,眼神没有焦距,也不知道在看哪里。而沢田纲吉很有耐心地一直笑着等着他,听见他低低地说了一句。
“……我想去,宇智波宅。”
沢田纲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半晌,他张了张嘴,但看着佐助那黯然的表情,他最后还是只能憋出一句答应的话来。
“……好。”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随着风流动的乌云就像在水中晕开的墨水,将湛蓝的天空染黑。
街道上,顶着各种各样的视线的佐助的脸色就如同头顶的天空一般阴沉,他低着头越走越快,最后都像是在扯着沢田纲吉走了。
很快,两人来到了宇智波家族的领地,挂着宇智波家族家徽的大门被“立入禁止”的黄色封条封住。
附近一个行人也没有,一副家道中落、门可罗雀的凄凉景象。
在前一天,这里还是人人都羡慕、敬仰着的名门世族,现在看来,却像是幻觉一样。
佐助沉默着盯了大门许久,然后很突然地低头弯腰从封条下的空间钻过,走进了他的族地。
以前的繁华仿佛还近在眼前。
刚进门,佐助的脑中就响起了杂货店的叔叔婶婶的声音。
【哟,佐助酱,今天来买什么呀?】
转头看去,杂货店前,婶婶提着畚斗和扫把,正笑着向他打招呼。叔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津津有味地看着报纸,听见老婆子的声音,他也抬头看来,朝佐助露出亲切的微笑。
佐助开心地抬起头,刚刚张开嘴准备和他们打招呼,眼前的景象却如同老旧的电影带一般,伴随着刺耳的“沙沙”声,闪过黑白的光,然后逐渐分解,再次重组时,眼前的一切——兀然变了。
被打烂的店门,碎裂的招牌,飞溅一地的玻璃和木屑,一如昨天——
——一如昨天那噩梦一般的场景。
佐助怔怔地张着嘴,带着落寞的神情低下头,自然垂下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果然,不是梦啊。
沢田纲吉没有跟着佐助一起进去,他只是站在门外,一脸担心,又欲言而止地看着佐助呆立的身影。
现在还是让他一个人静静比较好吧……
目送着佐助那萧瑟的背影渐渐远去,沢田纲吉抿着唇想道。
低头一路踩着石砖,佐助有些恍惚,身体却早就将回家的路铭记,带着他一路向着家的方向走。
天空突兀地响起一阵雷声,就像是一个悲伤的不能自己的人尽全力抑制住即将爆发的情感,却忍不住从口中发出的一声低吼。
滴答!滴答!
阴沉的天空落下眼泪,淅淅沥沥地在大地上谱写出一曲悲歌。
雨势渐大,倾盆的雨水从头顶砸下,渐渐浸湿了一身的衣裳,也冷却了一颗幼年的心。
他的家族是木叶村的名门世家,本来不应该是这幅凄凉的景象的,造成这一切的,是那个男人,是他最亲的哥哥!
【佐助酱,是要去上学吗?】
他还记得婶婶对他说的那番话。那时他正要去忍者学校上学,婶婶正在大门口扫地。
【刚才看到鼬,真是不错啊,已经是一流的忍者啦。】
婶婶单手拿着扫把,很开心地对自己说道,仿佛是在说自己的孩子得了好成绩一般。
【七岁就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忍者学校毕业,十岁就成为中忍了。】
【八岁就能使用写轮眼了呢!】
听着婶婶细数哥哥的伟绩,那时的他还十分自豪地补充。
【是呢。】
婶婶微笑着,侧头目视远方。
【那孩子是我们宇智波一族的骄傲啊。】
眼中闪着微光,那时的婶婶充满骄傲和憧憬地说道,仿佛看见了宇智波一族在那个男人的带领下走向光明的未来的景象。
但是,婶婶你可知道,杀了你们的、让宇智波一族几乎灭族的,就是你所说的、那个你视为骄傲的宇智波鼬啊!
大雨中,佐助咬着牙,视野一片朦胧。
恍惚中,他任凭刻在身体里的,最深处的记忆带着他一路向前,等佐助再次抬起头时,映入眼帘的,就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条通往家的道路。
似乎是感觉到什么,佐助半转过身,侧头一看,对面的墙上刻着的,是他们宇智波一族的家徽。那个总是另他感到骄傲与自豪的标志,此时不知是被什么武器击中,已经支离破碎。
站在家门口,淋着雨,佐助愣了好久。
他拉开门,这一个熟悉的动引起的熟悉的声音,以往总会让他觉得安心,但此刻涌上他心头的,却是满满的悲伤和寂寞。
熟悉的格局,熟悉的家具,却没有了那些熟悉的人。
走进玄关,佐助有些发呆,站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来。
啊…已经再也等不到那句“欢迎回来”了啊……也再也不会有人拿着热毛巾,一脸担心地替自己擦干身上的雨水了……
低下头,佐助将鞋子脱下,带着满身的雨水,一步一脚印,慢慢走进家中。
走在走廊上,佐助想起,自己总能在这里和他的父亲碰面。
那个总是绷着一张脸,无比严肃的父亲。
来到走廊上的一个房间,他想起他的母亲曾经在这里把他拦下。
【佐助,稍微等等。】
【怎么了?】
那时的他刚从外面训练回来,满身的尘土,满脸的伤。
他的母亲来到他面前,伸出手指将膏药涂抹在他脸上,惹得他痛呼一声,而母亲看着他的样子,露出暖暖的笑容。
佐助望着那个房间,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突然,从厨房传来一阵微弱的动静,佐助一惊,想都没想就飞奔而去。
“妈妈!”
“砰”地一声粗暴地推开门,佐助朝着黑暗的厨房大喊。
一道闪电划过天边,仿佛是要将天空劈成两半。带着一阵一道雷声,闪电在那一瞬间照亮了一方天际,也让佐助看清楚了厨房里发出动静的那个影子。
“喵——!!”
一只黑猫发出戒备的叫声,弓起身子炸了毛,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在黑暗中尤其显眼。
黑猫看见佐助没有动,只是露出一副失落的表情,于是它跳上窗台,逃了出去。
不是……妈妈……
紧绷着的身体渐渐放松,佐助再次恢复了面无表情,他环视着厨房。
【那为什么老向着哥哥?!】
他想起,自己曾经因为父母对哥哥的关注而与母亲发生过一场争执。
看着满脸不服的自己,他的妈妈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哥哥是哥哥,你是你。爸爸一直都很关心你们两个的。】
厨房里,水龙头滴答滴答地漏着水,原本站在门前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却早已不见。
顺着滴落在走廊上,那早已凝固的一滴滴鲜血,佐助来到了那个房间,那个噩梦的发生地。
那个他的一切都在这里破碎、消失、逝去的地方。
就是在这里,他失去了他的父母,他见到了满脸冷酷的哥哥——
——那个男人!
地板上,那天父母所流的鲜血还凝固在这里,白色的线条勾勒出两个倒地的身形,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的父母的样子。
无力地躺在地上,失去了温度,失去了呼吸,变成了两具尸体的父母。
佐助毫无征兆地跪倒在地上,冰冷的雨水和炽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
窗外雷雨交加,闪电照亮天空,照亮跪倒在地上的,那个悲伤的小小身影。
滴答!滴答!
不知过了多久,当佐助神情恍惚,摇晃着身体从宇智波族地走出时,抬起头的他看见——大雨中,那个棕色的身影正矗立着。
“佐助。”
满身雨水,被淋得湿透的沢田纲吉微笑着,变得更加水润的眸子盯着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佐助。
“回去吧。”
沢田纲吉不知道,那时自己的微笑,对于身心冰冷的佐助来说,是多么大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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